主角被夺走气运之后[重生](142)

他虽早查到当年夜袭一事背后还有人操盘入局,可这些年来布侬达口风太严,他前些日子将人逼入绝境方才探真切了,这血仇一定得报。

但他手下的探子都是死士,若不是内部消息走漏,赵修齐是从何时盯上的自己?他究竟知道了多少?隆安帝眼下起疑了吗?大哥远在宁州,如今可还能安全吗?

墨寻脑袋混沌,今日之事桩桩件件,木锤一般敲打着他。他起身狠狠握住了米酒的肩,又烦又躁地恶狠狠道:“你马上回一趟宁州,消息务必亲自传到大哥手上,半分差池也不能有!若是大哥出事,我要你提头来见!”

米酒领命,当即就要走,走前踌躇一瞬,还是嘱咐道:“府内并不太平,主子这几日多加小心。”

“用不着你操心!”墨寻压不住怒火,抬脚要踹他,米酒赶紧阖上门,很快消失在了夜色里。

这寂寥的房里,终于只剩下墨寻一人,他手脚都发凉,火气躁意连带着久违的恐惧一同压垮了他,他背靠着门一点点滑下来,被顾随之掐过的脖颈红得可怖,后知后觉地愈发喘不上气来,寒气顺着门缝挤进来,额上出的汗都被吹得透凉。

墨寻只觉得耳侧嗡鸣眼前昏花,在烛火明灭不定的光影中,仿佛又回到十三年前的夏天。

岭南夏日往往闷热,牢房里爬满密密匝匝的虫蚁,浓厚的血腥味灌了满肺——这血不是他的,是郁鸿被齐膝砍断的双腿截口处喷溅出的,淌得遍地殷红。

活人怎么能流这样多的血呢?

一个声音不急不躁地响在他的耳边,他再熟悉不过了。

布侬达。

他的下颌被布侬达死死卡住,挣不开分毫,双手都被锁住吊起来了。

对方瑕整以待,拍拍他脏污的脸。

长缨飒沓,破风而至时带着悍然凶猛的气势,谢韫闪身避过,继而迅速以手中长剑挡住雪亮枪尖,兵器摩擦间发出哔剥铮响,震得谢韫小臂发麻,踉跄着朝后退了几步。

顾随之的长枪紧追不舍,转瞬已逼至谢韫喉头,堪堪只离一寸。

“我认输我认输!”谢韫揉着胳膊开始嚷嚷,“差不多得了啊,你这哪儿是要跟我切磋,分明是来拿我撒气的。”

顾随之将长枪收回,疾拍着翅膀落到他手臂上,同主人一起默然看着这人。

谢韫讪讪一笑:“这下可以陪我一块儿去了吧,你气也出了,筋骨也算活动了——云野,多少惦记点兄弟情谊。”

“你退步不小,”顾随之淡淡扫他一眼,“改明儿知会你爹一声,年后还是早日入营为好。”

“你少冤枉人啊!我擅长的是远攻,近身肉搏本就打不过你。”

此话不假,谢韫的父亲是一路从镇北军骑射营里提拔起来的,他自幼耳濡目染,自然跟着他爹学得一手好骑马射箭的好本事。

不过他生性散漫不服管教,从小到大虽弹鸟射兔打了诸多牙祭,揍也没少挨。

他爹调至煊都都指挥所后,诸多杂事缠身,比不得镇北军中能看住人,谢韫彻底放飞自我,待他爹发现时,早在煊都各路玩乐场混得如鱼得水了。

谢韫屁股还隐隐作痛,生怕顾随之跑去自己爹面前告状,打发了府内下人收走他俩的兵器,苦着脸说:“你往那儿一坐就成,我叫的都是些还算好相与的,多在这煊都认识几个人也不赖啊。”

“雅集这遭要是不成,紧接着便是冬祭除夕,得翻了年才能再见小寒一面。”谢韫瞧着他的脸色,得寸进尺道,“年后不用你说,我早已决定好入营考武举了。好云野,这次不去瓦舍那种热闹场子,就那么几个人。”

“就算你俩相互置气,你舍不得凶他,不也已经拿我泻完火了吗?”

顾随之额角青筋直跳,冷冷瞥他一眼:“别瞎说,闭嘴。”

谢韫一下乐出声来,抚掌道:“郁二好手段啊,给你溜成这样,我都是头一回见呢。”

“谢韫,”顾随之心理躁得慌,冷冰冰盯着谢韫,出声嘲讽道,“要对他这么感兴趣,我看也别办什么雅集见小寒了,你直接找他去吧。”

谢韫又惊又慌,立马三指并拢朝天发誓道:“天地良心,我对小寒一心一意!”

疾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着了,颇为不满地唳叫回去,跃跃欲试地拍了两下翅膀。

这阵儿雪停了,顾随之一抬手,雪白的海东青便掠翅入了铅色长空,很快瞧不见踪影了。

顾随之看着这小子一脸慷慨愤然的模样,叹了口气:“就这一次。”

他的一腔少年心意已然注定无果,来了煊都被迫成亲,这经年久藏的爱慕便像雪粒扬在冬日的天地里,惟有旷野的风声撕扯着他,破破烂烂地四下飘散,不知得归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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