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负了手,也不看霍去病,算是默认了,楚汉成撇了刘彻和一直未闲下来的罗大夫,想着自己一个粗人,打仗还行,其他的细致活都是笨手笨脚的,留着也帮不上什么忙,再者按照他对罗大夫的了解,自己不出去,恐怕是招了那人的不高兴的。
对着刘彻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
罗大夫忙活了一圈,瞥见刘彻依旧站在那里,还有那依旧跪着的霍去病,笑了笑也不说话,眼角的皱纹抖了抖,有这两人,也不晓得是卫将军的福还是孽。
……
“情况如何?”半响,看着罗大夫手脚麻利的帮卫青包扎了伤口,又拉好了衣服,刘彻才张口问道。
罗大夫抹了下额头的冷汗“无甚大碍,只是伤口感染了,引发了高烧,那是因为伤口未及时处理导致的,行了,我开张药方子,你按着这个去抓药。”说着拎起桌案上的纸笔匆匆的写了张药方子,交给了霍去病,他还未老到分不清谁是谁的地步,只不过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那也得亏得那刘彻对卫青有心,若不然又岂容他放肆了。
“不会吧,罗大夫您再看的仔细些,那伊致斜明明说舅舅中了毒,您再看仔细点。”霍去病也不晓得该是喜还是忧了。
那罗大夫倒是笑了,看着一脸茫然的霍去病,那平日里如火一般的眸子,此刻竟是慌张错乱中带着些许不敢置信。
“那你是希望你舅舅有事,还是没事啊?”
“当然是没事啊。”
“那你就是在怀疑老夫的技术?”罗大夫捏着山羊胡子,忽然双眸一眯,似笑非笑的看着霍去病。倒是惹的霍去病有些不知所措。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我这就去煎药。”说着也不用人赶便跑了出去。
霍去病跑了出去之后,那罗大夫才正了神色,恭敬的对着刘彻一拜“臣罗庸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卫青真没事?”刘彻头也不会,挨着软榻便坐了下来,伸出手抚上卫青苍白的脸色,脸上却是看不出一丝表情。
罗庸站了起来,不着痕迹的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反正刘彻对背着他,也看不见他的动作。缓缓开口道“卫将军其实并未中毒,许是那伊致斜唬了霍公子,只是些软软骨散,只会让人全身疲惫,若是强行运气,恐会造成晕厥、呕吐等症状。”
刘彻点了点头,“你且先下去吧。”挥手便让那人退下。
所有人都未曾想到,其实罗庸才是他安插在朔方的眼线,卫青的所有情况都由这人向自己汇报。
……
“皇上,你休息一会吧,老奴替您守着卫将军。”春陀见着刘彻眼眶底下一圈青黑,只觉得心疼不已,只是奈何这人就是不离半步,连汤药都是自己亲手喂了。
卫青的高烧倒是退了,只是依旧昏迷着,偶尔醒来片刻,却也说不上几句话便又睡了过去。
刘彻却是逮着机会就喂药,药汁一直让人温着,只要卫青一醒刘彻便喂药,卫青迷迷糊糊间也不知道被灌了多少药汁,刘彻只寒着张脸,却是不容许任何人靠近,就连霍去病也只能远远的看着。
“不用。”刘彻低沉着嗓音,却是只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再开口,春陀皱着眉头,却是不知如何是好,只怕卫将军的伤势还未好,皇上却是倒了下去,这究竟是在折磨谁呢,皇上还是在责怪自己的,若不是那事,卫将军也不会狠了心跑到这朔方来,也不会有今个这么些事。
卫青迷迷糊糊间,仿似看到了那心心念念间熟悉的身影,依旧是一袭墨色袍子,头发依旧梳的一丝不苟,带着玉冠,只那憔悴的面容,自己是在做梦么,那便不要醒了吧,也好过面对那些现实,梦里,他们还是那个少年的自己,刘彻也还是那个虽未掌政,满是包袱却无处可施,却也潇洒自在,自己也还是那个未曾娶妻,策马上林苑,偶尔下上两把棋,或是陪着那人寻了些乐子,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变得步步小心,事事严谨。
……
卫青醒了也有好两天了,伊致斜所说的什么七日之内必定经脉尽断而亡之说看来也只是个幌子,只不过是为了吓唬霍去病,让他交出卫青罢了,还好霍去病选择了不放手,若不然,此刻刘彻还不知道该如何暴走。
卫青一睁眼见到的便是那墨色的身影,许是累的慌了,竟是靠在自己的手边就睡着了,起初他还以为是自己想念那人念叨的紧了,竟是出现的幻觉,定了定神,竟真是那人,张了张口,嗓子竟是干涩的很,还夹杂着些许火辣的疼,却又不忍心唤醒那人,便静静的看着。
当刘彻忽然醒来,猝然的抬起了首,一下子竟与卫青四目相接,两人具是一愣,一时间却都是都相对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