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着忐忑而又期盼的心情,终是穿上红色嫁衣步入那华丽的府邸,待见到卫青之时,她知道自己想的那一切都只不过是自己吓唬自己的罢了,竟是觉得好笑的很。
后来的几年,那人待自己甚好,却只是相敬如宾,还有那人的外甥,黏那人竟也是黏的紧,甚者有些个叛逆,现在细想而来,竟是有些微微的心慌,莫不是那人也对那人有着不一样的心思?自嘲的笑了笑,那人竟还是个香饽饽,倒是多少人都挣着要。
缓缓的闭上了双眸,眼角精英滑落,这一生她也该是无悔的了。
外面的花该是开了吧,那些个木藤有没有缠上谁家的枝头,河中的荷花这个季节该是开的正艳,或许过些日子便可以下河去采莲了,想起年少的时候,自己便总是结了几个闺蜜。悄悄的瞒了父母,放了条小船,在那满河的莲叶中穿梭,采得些莲子,或是躲在莲蓬小船上小栖片刻。只不知道外面现在如何了。待苦涩的粉末,混合着清茶咽入腹中,待闭上眼,很快,很快就过去了。
元朔三年夏
卫夫人终是未熬过那年的夏天,卫青披了白袍,谢绝了一切前来吊唁的人,只有刘彻,悄悄的潜了来,远远的看着那黑白色的灵堂前,那一袭白袍包裹着的那人,有些日子未见,瘦了些,下巴上冒出了些淡淡的青色的胡渣。霍去病红着眼圈立在卫青的身后,那平日里胡闹惯了的霍去病此刻却是出奇的安静。
刘彻立在黑夜之中,远远的看着那灯火通明的灵堂,不知是该近还是该退,一袭墨袍,与那暗黑的夜色融为了一体,不注意,竟是发现不了。
“皇上,您要不要进去。”管家佝偻着身子,也着了一袭白袍,弯腰靠在了刘彻的身边低低的问着。
刘彻却是沉默着,“不了,朕不适合进去。”想必,那人也是不乐意见到自己的吧,若不是自己,卫夫人或许就不会死,或许自己与那人也不会落得如此田地。
转了身,门上高高挂着的白色灯笼,上面一个大大的黑色“奠”字,竟有些刺疼了他的双眸。
……
刘彻单手支着额头,靠在檀木的桌子上,堆积如山的奏折竟是毫无心思看的下去。“皇上歇歇吧,您都坐了一宿了。”春陀撵熄了灯芯,递上一杯参茶,说道。
“几更天了?”
“已经四更天了,皇上,你且先歇一会,待五更天时奴才再唤您起来去上朝。”
刘彻揉了揉眉心“卫青那边怎么样了。”
春陀迟疑了一会,还是张口说道“说是守了好两日两日,不吃不喝,整个人都消瘦了,霍小公子也无办法,来了好几次,问皇上要如何办。”
刘彻叹息了一声“朕是不是不该这般逼迫他,朕也是为他好,皇姐都那般逼着了,朕除了同意,还能怎办,卫青,怎就不能为朕想想,这般折腾自己,胡闹,简直是胡闹。”刘彻气的直拍桌子,想到那人日渐消瘦的身形,微微的心疼着,却是别扭的离那人远远的。
“吱呀~~”厚重的宫门却是在此刻被推了开,一小太监远远的跑了过来,对着刘彻便跪拜了下去“皇上,长平侯卫青求见。”
刘彻一愣,竟以为自己是听错了,莫不是想那人想的紧了,竟是出现了幻听?
“你说什么?谁求见?”刘彻不敢置信的又问了一遍。
小太监虽疑惑皇上怎会如此的惊讶,“是长平侯卫青,此刻正在门外守着。”
刘彻嘴角不自觉的上扬,那人终是想开了么,竟主动来找了朕。
“传,快传。”
“诺~~”
“春陀,看朕,看朕没有很憔悴,没有很邋遢吧。”“嚯”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整理了下袍子,问着春陀,摸了摸脸上冒出的淡青色胡渣,此刻也来不及刮了。
“是是是,皇上很是英明,一点也不邋遢,一点也不憔悴。”春陀也是高兴着的,这些个日子,两人一直别扭着,自己这个旁人看着都累,这回长平侯看开的便是好了,也用不着苦了皇上,日日夜夜不得安眠。
卫青依旧着了一袭白色长袍,一头青丝也只用一根麻布绑着,显得身形更是修长。
瘦了,瘦了一圈,脸上都生了胡渣了。
卫青迈了步子,三两步便走到了刘彻的面前,对着刘彻一撂袍子便是盈盈一拜“皇上,罪臣卫青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彻倾下身子,便去扶起卫青“仲卿快些起来吧,莫要跟朕如此多礼。”刘彻满心的以为卫青是来跟自己示好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看着那人一袭白袍,只剩下骨架子,毫无二两肉,不禁又有些个心疼。
“谢皇上。”卫青垂着眸子,咬着下唇,不知该如何跟刘彻开口,一时间两人具是沉默了。春陀识相的退了下去,出得宫门前还体贴的将宫门合了上,命了人不许去打扰了,留的那两人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