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南山的心脏停跳一秒:“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多此一问。
陈婧在离婚后花了一天的时间收拾东西,快递东西到苏乐然家。常尧安在边上抱着胳膊冷眼看她。
妈妈不满意,两个妈妈都不满意,常尧安的妈妈叫着常尧安不会处理关系,电话漏音,陈婧听了,百分之八十都是在指桑骂槐说陈婧是个烂货。
烂就烂吧。
常尧安给了她八万八的彩礼,陈婧一应退还了。
除了她的衣服和日用品她带走了,在这场婚姻中陈婧是净身出户。她一秒都不想在家里多待的样子深刻的伤害常尧安。
临出门前一刻,常尧安拦住她问那个经典的问题:“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爱过我?”
三十岁的常尧安其实比从前成熟很多。
陈婧帮他把落在额前的一缕碎发整理好,心情无比复杂:“爱过了。”
“为什么不爱我了?是因为裴南山吗?”可是他仍然像一个孩子。
陈婧说:“常尧安你永远觉得我们之间的问题是裴南山导致的。可是你和裴南山只见过两面。第一面是在苏乐然结婚,第二面是我们结婚。我搞不懂她对我们到底能有什么巨大的影响。”
“你爱她。这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影响。”
“你只见过她两面,”陈婧微笑,“两面。你怎么能判断我爱她?”
“我当然能。从你看她的眼神里。”
常尧安难得说这么类似于深情的矫情话。陈婧挪开一瞬眼神,很快又重新落回常尧安身上。
她说:“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我们已经离婚了。彩礼我转到了你的支付宝,截图发给了你妈。我们结束了。”
“那,那你妈妈怎么办?”
“我妈妈我自己会解决。”
前任夫妻最后的对话落得不欢而散。
陈婧拎着行李箱离开了家,到高铁站买了最近一班回樟市的车。下车之后她没有犹豫,直奔裴南山家去。
裴南山没有下班,她知道。因此她站在裴南山家楼道的走廊上往外面看。
阳光正好,穿过走廊外面的香樟树形成一束束丁达尔效应,落到陈婧的身上。
香樟树恐怕种了很多年了,郁郁葱葱,十分茂盛。陈婧能想到这棵树如果出现在裴南山家的窗外,那么她家的夏天该有多么阴凉,冬天会有多么的温暖。
秋风拂过,香樟树枝桠晃动。陈婧忽然想到读大学的时候,裴南山和她说过一个发现,到秋天时香樟树虽然仍绿,但是边沿会有焦黄色。陈婧踮起脚尖从走廊上探出一点身体,眯起眼睛认真看了,果然是这样的。
‘等一下我也要告诉她,我赞同她的观点。’
陈婧记得那年裴南山和她说的时候,她回答她自己没有那么仔细观察过香樟,不知道这回事。
等待裴南山的时候,陈婧想象了很多次。裴南山看见她会有什么反应,她要做什么动作,说什么话。
脑海里演练了很多遍,可是看见裴南山那一刻她只想拥抱她。
裴南山的头发里有淡淡的桂花味,是秋天的味道,也是裴南山的味道。陈婧记得,她们认识第一年一起过生日,裴南山的头发上就有这股桂花香味,至今也是如此。裴南山的专一总用在一些奇怪的地方,一些不被人注意的地方,让人随随便便就能忽略过去,事后很多年想起,才能明白她当时的用心。
陈婧的双臂收紧了一些,裴南山的身体很单薄,但是温暖,像最坚实的港湾。
陈婧又一下子想起国庆节那个晚上,那个一无所有的晚上。
如果能和裴南山在一起就好了,如果能一直和裴南山在一起就好了。
陈婧没有办法让自己停止这个念头。它是攀上墙壁的藤蔓,是春风吹过的野草,恣意又疯狂的生长,她的心,她的血,她原本应该刻入DNA里的‘相夫教子’和‘幸福生活’都被这个念头裹挟扼杀,再没有办法存活。
“是,我特意来找你。”陈婧说,“我不想再走了。”
裴南山的双眼在瞬间被夕阳染红,“好,那就不走了。”
陈婧是下定了决心。
她拉黑了常尧安一家人,回到樟市第二天去了医院。妈妈在病房里听到她离婚的消息当场哭到晕厥。然而不知是哪路佛祖一直在保佑她,最终妈妈还是顺利抢救回来。
她的主治医生神神叨叨说一句:“有时候以毒攻毒就是这个道理。病多了,互相牵制,人倒是能活得久一点。”
陈婧提出科学理论的质疑,医生就笑笑:“这当然是玄学。”
妈妈醒了,可是她不肯再见陈婧。
陈婧托人给妈妈带话,说如果妈妈不愿意见她,她也不会强求。日子是她自己过的,她一定会让自己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