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苏乐然回忆着,尽量详实的告诉对方,“两个人是在网吧打游戏的时候认识的。认识了也要四五个月了,他们天天在一起打游戏,上个月那男的表白了。”
“是男人?”
“对啊,当然是男人。陈婧又不是同性恋。”
“是网友吗?”
“不是啊,他们两个在一个网吧打游戏。说起来还挺搞笑的,他们本来就是一个公会的,打副本的时候打着打着发现竟然是身边的人。”
裴南山的手贴在大腿上,由膝盖往大腿根的方向摸索,下意识地找裤子口袋想要掏出一根烟来,“这么巧。”
“就是这么巧。陈婧也说巧,说两个人好有缘。”
裴南山恨苏乐然此时此刻故意当个木头。
“那男的多大了,是做什么工作的?怎么天天在网吧打游戏?”陈婧竟然还打游戏?裴南山没法想象。
鸡翅只剩下了两根黏着撕不下来碎肉的骨头,苏乐然丢掉它,“他和苏乐然一样大。人家有正经工作的,是做游戏设计的,只是晚上去网吧玩游戏。再说了,陈婧也天天玩儿啊。”
苏乐然说到陈婧也这么做的时候,裴南山就没有了办法。
陈婧也这么做,陈婧这么做可以,但是对方不可以。这是裴南山这两年来一直独有的双标。
尽管裴南山这两年再也没有见到陈婧,有关陈婧的消息偶尔还是会通过苏乐然的口传到裴南山的耳里来。
陈婧离开了樟市去了川市,陈婧又从川市回了樟市,陈婧在樟市的广告公司找到了一份工作,陈婧租了一个房子……
有关陈婧的桩桩件件,苏乐然不常提,提了也不过是以上这类浅显的消息,裴南山也不方便多问。
裴南山没有摸到裤子口袋,在脱下来放到一边椅子上的夹克口袋里摸到了她想要的烟。
苏乐然抢先一步制止:“餐厅里不能抽烟。”
裴南山的舌尖抵着上颚,不满地发出‘啧’一声:“我出去抽个烟。”
苏乐然没有再阻拦。
她知道裴南山在烦什么,只是现实如此,而且苏乐然不明白裴南山对陈婧这种见不到却仍然挂心的心理。她在爱她什么?
对陈婧的一切,裴南山几乎一无所知。
其实裴南山本人也不明白。
烟头的红色明明暗暗,裴南山蹲在商场的逃生楼道里。她和苏乐然在想同样的问题。
她爱陈婧什么?
她们并非生死之交,也谈不上患难之交。两个人只是在礼堂见过一面,裴南山对陈婧一见钟情。可陈婧呢?陈婧是否爱她?
裴南山的眼前又出现那一天,给她们二人之间关系下判决那一天的陈婧。
她没有感情的微笑让裴南山觉得厌烦。
或许根本就没有爱陈婧,或许早就不再爱陈婧。所谓的‘爱’,所谓的‘念念不忘’,不过都是不甘心在作祟。
从开始就是小说般的梦幻,但最终落得一个不再见面的结局。
‘是受不了吧,想要一个完整的告别。’
怀揣着这样的心情抽完一根烟,裴南山知道自己必须得回去了。
苏乐然已经吃完刚才拿好的第一盘子菜,裴南山回来的时候她正准备开始第二波进攻。
“还需要我帮你问陈婧吗?”苏乐然一手提着空荡荡的盘子,另一只手握着手机。
裴南山又想抽烟了。
口腔中残存的尼古丁味道不断诱惑着她,她舔了舔嘴唇,说:“问吧。也确实需要她,如果她愿意的话。”
事情比苏乐然和裴南山想象的都顺利。
苏乐然的消息刚发过去,陈婧隔了一个小时之后就轻而易举地答应了这次的采访。
接下来的日子,裴南山做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她明明非常想见陈婧,却把陈婧的联系方式交给同组的另外一名编导,让她联系陈婧。有关陈婧的部分,裴南山提前打了招呼,她一律不负责。
电影是女性主题,由几位女性的采访结合。
裴南山推脱掉陈婧,和同组的另外一名组员负责的是一个在职场里受到排挤的普通白领女性,郑茜。
郑茜对自己能够得到这次采访机会,参加到裴南山她们的大学电影非常激动。她向裴南山她们确认很多次“我真的可以参加吗?”,“真的是来问我的吗?”。
在正式开始之前,裴南山把自己准备好的问题和郑茜提前沟通,如果有不恰当的问题及时删改。
郑茜听得很认真,每一个问题都要和裴南山反复确认她们理解的是否一致。这让原本淡定的裴南山开始发愁。她怕自己准备的问题不够好,难以反映出郑茜在片中‘透明人’的定位。
不过郑茜和她持有相反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