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靖总算琢磨出点味儿来,也很纳罕,“丰大都督的女公子,怎么不该是女人么?”
“女公子?”崔元魁讶异,“你不知道丰承毅只得一个儿子?”
毓靖又不像他,对南康国事了如指掌,摇头道:“太子妃使人来说,丰大都督的女公子啊……”
夫妻俩一时鸡同鸭讲,都犯迷糊。
秦昶欲要拍在丰甯肩上的手顿在半空,口齿有些结巴,“女、女的?你是女的?”
丰甯还跟从前一样,往他肩头捶了一记,“对啊,意外吧?所以才被他们赶出来了。”
虞莜离开金陵不久后,不知哪里走漏的风声,丰甯女儿家的身份曝光,朝堂一片哗然,杜相派系一致弹劾丰承毅,道他图谋不轨、欺君罔上,以权谋私,让一介女子任军中要职。
南康从未有女子为官入伍,一道圣旨下来,丰甯被逐出军营,一气之下便跑来北齐找虞莜。
“太子爷,听说你们这儿女人也能当兵,你看我怎么样?”丰甯把胸脯拍得啪啪作响,“从小兵做起也行,收了我吧。”
秦昶有些受不住她这份豪迈的热情,退后两步看看虞莜,眼神几许尴尬。
虞莜向他鼓励一笑,“怎么这会儿倒见外了,你们以前称兄道弟、搂搂抱抱的时候,感情很好的嘛。”
秦昶想起上回见丰甯,还跟人家勾肩搭背来着,那会儿小磨人精就走在他俩身后,顿时脸涨得通红。
周围等着瞧太子好戏的人,这会儿难免大失所望,舞夫人讪笑着嘀咕一句,“原来不是太子妃的……而是太子的老相好。”
秦昶耳朵尖,揪住这泄愤目标借机脱身,踱到舞氏夫妇面前,“南康丰大将军曾与我朝共抗诸奚,一向对辽远多有襄助之功,他的女公子来洛阳当为上宾,舞大人,你说是不是?”
“是是。”舞辰阳这回很识趣,当场主动认错,“是我家教不严,这就回去……罚她跪祠堂。”
心里忍不住老泪纵横,怨怼地一手扯住老妻,“臣下午还有差事要办,这就先告辞了。”
虞莜的目光有意无意扫向黎瑶瑶,见她站在汝南王妃身边,两人一个手足无措,一个面色铁青,一旁的汝南王倒是兴味盎然,伸长脖子盯着丰甯看。
她转回身,略略挡住了那道垂涎三尺的目光,伸手在丰甯胸前点了一下,“怎么又忘了,别动不动就拍胸。”
穿回女装解了束胸的丰甯,身材傲然颇为惹眼,尤其胸前波涛汹涌,以前那些老毛病再不改改,没得让人惦记上。
丰甯哦了一声,大大方方挽住她,毓靖上前笑容明快,“嬿嬿跟我说了,你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原来江南也有你这样英姿飒爽的女子,本宫最喜欢了。”
她瞥一眼黎瑶瑶,“不像有些人,长得温柔娴静,内里一肚子坏水,专爱说三道四。”
汝南王妃脸色阴沉,若不是黎瑶瑶主动找上门,好说歹说甘为马前卒,要替她对付太子妃,经过上次的事,她本也不想再当这出头鸟的,像舞夫人那样被太子当场落面子,很好受吗?
她悄悄扯了扯汝南王的袖子,“王爷,妾身有些不舒服,要不……咱们也早些走吧。”
汝南王还没看够,不过他也不想在田里劳其筋骨,要干体力活儿何不回后宅?
于是寻了个借口,丢下才插小半的秧苗,带着妻妾乐颠颠走了。
初春正午的阳光格外煦暖,下午还要继续劳作,众人便在这田间地头稍作休憩。
男人们聚在一处商讨国家大事,女子则在不远处的树下,仆从摆好桌椅茶案,三五成群围坐闲谈,没了那两位的阴阳怪气,气氛颇为融洽。
虞莜瞧见小几上摆着几副棋牌,朝丰甯使个眼色,招呼众人,“不如咱们来打马吊。”
“好啊。”丰甯心领神会,率先道:“好久没跟你打牌了,不知这边跟金陵的规矩一不一样?”
“这有什么,规矩那都是大同小异,玩上两把就知道了。”毓靖好玩乐,立刻响应。
一时虞莜、丰甯、毓靖和闻夫人四人凑了一桌,安夫人则站在虞莜身后给她看牌,顺便讲解洛阳这边的规矩。
两圈打下来,安夫人掩着嘴笑,“太子妃怕是手生得很,瞧这牌拿得乱的哟,你倒是顺着花色理一理。”
虞莜把牌拢作一叠,在桌上磕了磕,再抹开成扇形,口中笑道:“我不大会,就是瞎玩儿。”
手里的牌她看过一眼便已全盘有数,倒也不必细分花色,过目不忘的本领用在这上,其他人出的什么、想要哪张尽皆一目了然。
不多时,坐在下首的长公主已被她喂得局势一片大好,虞莜捻了张牌要往外扔,安夫人赶忙摁住她,“毓靖要得就是索子,别打伍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