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番疾步向着门口走去,就见一列车队行驶在山路上,正向着这边赶来。
打头的警车分外眼熟。
“这边,快点!”陈番向着前车招招手。
车队在小院门口排队停下,车上下来许多人。
打头的是几个穿着制服的刑警,看见陈番,礼都没敬完,便被他急急忙忙地拉过去:“有医生没,路渐川受伤了。”
“有,有。”点点头,那刑警向后示意。
就见车队末尾,一辆救护车上面下来几个人抬着担架的白大褂医生。
陈番将小院的另一侧门打开,侧过身,给他们让出路来。
孟词微扶着路渐川站在院中,听见门口陈番几人的对话,还没等医生进门,就感觉到肩膀猛地一沉,连带着她打了个趔趄。
侧目看去,路渐川双目轻阖,呼吸似乎都减弱了许多。
“路渐川?”孟词微试探性地叫了他一声。
没有得到任何反应。
心脏猛地空了一瞬,孟词微又扬了点声音:“路渐川?”
依旧是没有回答。
手指颤抖着去试他的鼻息,虽然微弱,但是好在。
还活着。
孟词微虽然没有经历过生死时刻,但是凭借常识也能清楚,路渐川现在半点都耽误不得。
见医生抬着担架进来,她帮忙将路渐川放在担架上。
跟着出了院门,想着山路长短,孟词微心里的慌乱未消反增,慌不择路间,想要跟着上救护车,以便确认情况。她走上前去,却被拦住提醒道:“不好意思女士,不能随行。”
看着路渐川进了救护车,车门在她面前关上。
孟词微站在原地,稳了稳心神。
一阵风吹过,手上一片冰凉。
她垂眼,看着自己满手的血迹,都是路渐川的血。
之前还温热的血液如今经过几分钟变得寒凉,被风一吹,感觉凉意顺着指缝传递到全身,整个人如坠冰窟。
路渐川会死吗?那把刀恰好在他后心位置,血流得那么多……还晕倒了,会醒来吗?医院离这里远吗?路上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要是他醒不过来,要是他就这么……
孟词微的思绪越发杂乱,脑海里想到的,全是他在中刀时,看过来的眼。
喉间越发干涩,孟词微掩面,无声的泪水重新打湿了掌心的血渍,从指缝中滴下血泪来。
如果当时她能反应过来,如果他没有为自己挡刀,如果他真的死了……
孟词微不敢往下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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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援队到来,旅店的众人也能够喘息一口。
几队警察有条不紊地处理接下来的流程。
先是将那尸体上的火扑灭,之后找了一辆皮卡运下山。
高恒再加上一条袭-警罪名,手铐脚链都戴上,几个持木仓的警察左右围着,带着他单独坐上一辆车下山,留着回到警局好好审问。
而罗文秀,本来可以暂时安稳地随着程涂韩蕴之流,下山去警局做个笔录就可以离开,但是因为她突然地烧尸事件,再加上最后和高恒联手绑架人质,袭-警,整个人现在有着莫大的嫌疑,也被手铐铐住,和老刘沈荃一起押下山,等着重点问审。
后院中,一直放着的孔庆荣的尸体,也由警察护送着,找了辆车运下山,准备和罗文秀丈夫的尸体一起由法医鉴定。
见一切都暂时妥善处理好,那些人也一个个上了车,陈番才有空去看孟词微的情况。
她只是靠着小院外墙,看着面前的人来来往往,眼睛里没有半点神采,明显着心思不在这里,至于她在想什么,陈番自然清楚。
走上前去,陈番从兜里掏出一张面巾纸,递给孟词微:“先擦擦,脸上都是血。”
缓了半拍,孟词微渐渐回神,视线定在面前伸过来的握着面巾纸的手上。
眨了眨眼,她低声道谢,伸手接过。
只不过纸巾拿到手,孟词微没用,只在指尖捻着,搓出难平的褶皱。
“他会没事的。”陈番见她这副模样,叹了口气,语气沉沉地安慰道。
只不过话一出口,其中的信服力太过微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多年的办案经验告诉陈番,刀子插在那样的位置,又插得那么深,再者说山下医院离这开车也需要两个小时的路程,这样的伤势和时间,恐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也……
将剩下的想法咽了回去,陈番心中呸呸了两下,警告自己不要乱想。
正思索着怎么开口宽慰她,孟词微却已经先回过神来,她视线看过来,轻声开口:“陈警官,我能去医院守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