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渐川静静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饶是之前就万分熟悉路渐川常年的冷脸,但陈番现在还是被他这一眼看得后背有些发毛。
“怎么?”他问。
“她身手不错,也很聪明,对上高恒,谁赢谁输我们都说不准。”路渐川转身看向山上的位置,说道。
陈番闻言,眸中闪过一丝意外。
看来这短短的几天,倒是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
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陈番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打了个哈哈,绕过这个话题:“那既然你这样说了,想必那位孟小姐是有着一些自保能力,这样,先回旅店部署一下,我派几个人跟你一起上山。”
路渐川没回,转身折返回旅店。
陈番讪讪地收回手,向后招呼着,跟着他一起走进小院。
老刘和沈荃在路渐川出门后,原本是打算趁此机会也跟着溜上山,一是为了找到高恒,二是为了躲避山下随时都有可能上来的警察的追捕。
但是怕与刚出门不久的路渐川撞上,因此就佝在门边,掐着时间打算等路渐川走远一点再悄悄跟在后面。
现在离路渐川离开怎么也有个五分钟,两人屏息凝神,试探地从门缝中探出头来,视线落在山上的方向。
只是夜雨淋湿的路面上,不见半个人的人影。
走得那么快?
心尖方划过一丝疑惑,突然身侧扶着的门被推开,两人打了个趔趄,险些站不稳。
稳住身形后,老刘下意识向着另一侧看去,就见路渐川单手扶着门框,眸光轻轻扫过他们两人。
老刘紧张地眨眨眼,拉着沈荃向后退了几步,让出了进门的位置。
看见路渐川身后跟上来的一队人,老刘心中霎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紧接着,下一秒,陈番径直走到他们身前,从怀中掏出警官证亮在他们的视线中:“你好,刑-警队陈番,经调查,二位与文物走-私案有关,接下来这段时间,将由我们暂时接管旅店,请配合调查。”
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老刘与沈荃在陈番垂下眼收起警官证的一瞬间撒开腿,一左一右绕开他,向着左近大敞的院门跑去。
只是还没接近门口,便被后面的警察眼疾手快地按住。
“跑什么?”陈番扯唇,走到他们身前蹲下身,眼尾吊起,笑着问道。
没等他们回答,陈番站起身,走向小院另三个人。
韩蕴与程涂都一副不知所措的紧张模样。
倒是另一侧,罗文秀按着还在汩汩流血的伤口,瘫坐在围墙旁边,直到陈番走到她身前时,才抬起眼与他对上视线,眼神古井无波。
“罗文秀对吧,”陈番说道,用的肯定句式。看见她周身弥漫的暗红血迹,不由地蹙眉,“好好处理一下伤口,妞妞还在山下等你。”
罗文秀一怔,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陈番就已经随着路渐川,向着小楼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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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愈发浓重,尤其是在树林里,树影遮挡着仅存的月光,走在树下,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
视线受阻,其余的感官变得更加清晰。
万籁俱静,只能听见雨打林叶的沙沙声,空气中都带着潮湿的水汽,呼吸愈发黏涩……
孟词微踩着脚下泥泞的土地,深一脚浅一脚地凭着记忆向山上走去。
她刻意把速度放缓。
知道现在高恒大概率会去的方向,她现在倒是不急着去找他。高恒进山的时间和她相近,他身上又带着伤,行动不便,两人之间的距离应该不会相差太远。
在这样能见度几近等于零的环境里摸黑前进,最重要的就是保持警惕。
万一制造出什么动静,被高恒察觉,再借着夜色反埋伏她,也说不准。
而且,虽然她之前下山的时候一路做了记号,但是现在在夜里也看不清,需要一点点地借着左近的树向前摸索。方向感在这样的情况很容易丢失,所以孟词微必须更加细致。
她这样想,高恒那边,和她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摸黑走了一段山路,高恒感觉身上原本已经止住血的伤口似乎又有要重新开裂的趋势。
伸手一摸,满手都是粘稠液体温热的触感。
咬着牙,高恒找就近找了个较为隐蔽的树下席地而坐,注意观察着周遭动静,他干脆利落地将外套里的内衬脱下来,手上一用力,撕成一条一条地,做成简易的绷带,绑在自己的伤口处。
微潮的布条裹住伤口处的皮肉,登时就有温热的血液浸润了布条,但是也堪堪止住,没有任由鲜血继续往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