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这段插曲中抽身,麦穗轻吐一口气,点头问道:“什么时候走。”
“今晚。”
“……这么急?”
“那边催得紧,我可能会待三到五天。”谢冯笙耐心解释。
麦穗点头,表示理解:“那…一路平安。”
“嗯。”谢冯笙颔首。
作为主角,两人自然不能离场太久。
休息片刻,麦穗与谢冯笙一前一后下楼,迎面碰见一位中年男人。
同样一身黑西装,温文尔雅,举手投足间带着贵气。
“这是麦穗吧?”目光相接,中年男人先一步抬臂,与她握手。
麦穗淡笑应是,猜测他的身份。
“这是大伯。”
两人原本是一起走出来的,只是谢冯笙换衣服时将手机落下,又折返回去。
看清站在麦穗对面的男人时,谢冯笙刚好走到旋转楼梯圆弧中点拐弯处,眉心微不可察蹙了一下,很快恢复原样,嘴角上扬,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
“小时候父亲忙于公事,我曾被大伯一家接去照顾。”
肉眼可见脸上笑意更深,麦穗柔声喊道:“大伯好。”
大概是刚回忆过临安那桩往事的缘故,她对谢冯笙袒露心声时提及的幼年经历记忆犹新。
眼前这位大伯表情笑眯眯,言语措辞满是关切,似乎真的是一位关爱侄儿的好大伯。
事实如何,只是当事人脑海中经过时间洗礼,早已褪色的彩糖纸,旁人无从知晓。
麦穗看着他的脸,只觉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
寒暄几句,两人与他告别,继续往下走。
麦穗回过头,确认这人真的离开了,不会听到她在这里说的话,才转头去问谢冯笙:“你大伯和你长得很像。”
谢冯笙眉梢上挑,语气不变:“像吗?”
“只是我觉得。”麦穗努力回忆中年男人的样貌,“我看他有些眼熟,认识的人中,与他称得上有血缘牵扯的只有你一个,自然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或许吧。”谢冯笙没再反驳,“你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
熬到晚宴散场,已将近十点。
谢际中与各位老友告别,抽出时间与麦穗见了一面。
许是谢冯笙下午那一番说辞起了作用,又或者是因为时间太晚,谢际中精力所剩无几,没力气端起长辈姿态,为难训诫她。
迈入书房时,他正倚靠在太师椅上打瞌睡,见她进来,强打起精神聊了两句,递来一份见面礼便摆手,让麦穗离开。
“你祖父给我的。”麦穗将手上的东西递给谢冯笙,意图明确,表示自己绝不贪图这些协议以外的东西。
谢冯笙淡淡瞥一眼那东西:“他给你就拿着。”
“你现在走吗?”
谢冯笙目光投至她面上:“等小徐过来。”
小徐是谢冯笙的特助,本名徐向松,专业水平极高,平日大家都喊他徐助。
闻言,麦穗点头,陪他坐在假山右侧的八角亭中等着。
不知何时,一支烟被点燃,猩红火光明灭,似乎将要燃至尽头。
谢冯笙瞄了一眼,并未将烟灭,而是又从烟盒中取出一支,将尾短对齐,用余火引燃。
这支烟是特殊的。
与平日的烟草香不同,这是一种令人放松警惕的沉香。
火光在冷风中颤颤巍巍亮着,时明时灭,极细的一缕青烟从燃烧着的部分浮起,轻飘飘弥漫在二人周身。
那是一股清冽好闻的气息。
“这次荣叔会留在长宁,平日出门,可以让他送你。”
谢冯笙徒然发声,倒把正盯着烟灰发呆的麦穗吓了一跳。
她先茫然无措地“啊”了一声,旋即点头说好。
—
徐向松很快赶来,开了另一辆更为合适的商务车。
见到麦穗,他第一句便是:“夫人晚上好。”
与荣叔不同,麦穗不能以年龄差为借口,要求徐向松改口。
不说谢冯笙,哪怕是徐助本人,亦不会同意。
无奈,麦穗只能忍下心中翻涌的不适应:“晚上好,路上小心注意。”
“夫人放心,我一定保证谢总的安全。”
“……”
送走谢冯笙,荣叔得了命令,将那辆迈巴赫开出车库,停在正门前。
麦穗上了车,没像往日那般身体紧绷。她窝在后座一角,疲软靠在椅背上,盯着窗外大脑放空。
汽车驶过偏僻昏暗荒无人烟的山路,来到熟悉的繁华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