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上流圈子轰轰烈烈讨论数日的豪门秘辛尘埃落定。
麦穗挂着得体笑容,挽上谢冯笙的胳膊,陪他在名利场辗转问候,听了许多恭维道贺的话。
真情也好,假意也罢,她都要拿出同谢冯笙一般的态度,端着酒杯道一声谢。
这其中一部分人,麦穗是见过的。
比如王庭。
王家做的酒楼餐饮生意,麦穗大学毕业以后,想要打通山城到长宁的输出线,自然而然想到了王家。
当然,这也是曾经跟在谢冯笙身边学到的。
她大学选了与此有关的专业,谢冯笙没问原因,只不吝赐教,将自己在商场浸淫多年总结出的经验倾囊相授。
最基本的,也是他教她的第一步,便是认清长宁商圈各企业各家族的商业板块分布。
他们这些人精做生意,没有泾渭分明的切割线,心照不宣将发展重心落在独一无二的一块。
相互制约,亦相互依存。
彼时的麦穗刚与谢冯笙分开,情路坎坷,又在山城发展计划的推进过程中屡次碰壁,事业不顺,颇有些心灰意冷。
她就是在那时见到王庭的。
只是没想到,曾经误以为巧合的偶遇在这一天被人道破机关。
“当年谢总找来,我还很是疑惑,怎么偏偏要我去听一位刚毕业大学生的计划书,原来如此,恭喜恭喜。”
那一刻,盛有蜂蜜的陶瓷瓦罐被人打翻,甜腻蜂蜜溢了满地,被注入顽强生命力,化身史莱姆将她整个包裹住。
告别王庭,漫长的敬酒环节终于结束,麦穗亦步亦趋跟在谢冯笙身后,去到三楼卧室。
那是他在谢家老宅的私人空间,即便七年前,两人关系正浓,麦穗也从未踏入。
“进来啊。”
谢冯笙迈进卧室,看她仍呆愣站在门口位置,出言提醒。
犹豫再三,麦穗走了进去。
正对门口的一整面墙高低交错,挂了几副古玩字画。
侧面一排定制木柜,透明玻璃门内,摆放着从全国各地搜集而来的古董。
这些东西若是在普通人家里,还要仔细分辨是真是假。
但此刻,在谢冯笙的卧室,浪费时间去判断显得有些多余。
谢氏关系网庞大,集团在长宁独占半边天,在其他地方,亦可以排得上名号。
商人最注重和气生财,任谁也不想得罪这样的一个人。
哪怕平日看上去和煦近人,但能做到如今的位子上,谁又会不清楚他的手段谋略,谁又想冒险尝试惹怒他的下场。
麦穗心中酝酿了千言万语,想要讲给谢冯笙听。
男人站在衣柜前,从中取出一套深灰色西装,旁若无人扯下领带,又将白色衬衫上的透明纽扣一粒粒解开,动作不紧不慢,似一副极具美感的艺术画。
头顶灯光炽白,平日穿着衣服看不出常年锻炼的痕迹,如今谢冯笙上身□□,宽肩窄腰,手臂腰腹间的肌肉随动作起伏,极具张力。
她忘了自己想要说什么,直愣愣盯着他动作。
直至一道皮扣拉扯声响起,视野之内,男人的手置于腹部,修长手指泛着白釉光泽,搭在皮带上,轻轻一扯。
麦穗遽然回神,身体随之晃动,偏移视线前仓皇望去最后一瞥,对上那双带笑的眼。
他表情玩味,知晓她正为失态尴尬不好意思,没再开口调侃,转过身背对她,继续自己的动作。
窸窣声阵阵过后,一切归于平静。
麦穗转过身,看到重新西装革履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面上表情凝滞。
“你这表情……很失望?”谢冯笙斟酌着开口,唯恐自己哪句话说错,被她误会成别的意思。
“你怎么又换了一身衣服。”
自宴会厅走出,身上难免沾染烟酒的气息,闻起来很不舒服,麦穗亦深有同感。
只是眼下已临近九点,晚宴结束,他们便会同来宾一般离开这里,实在没必要上来换身衣服。
见此,谢冯笙满脸歉意道:“抱歉,昨天晚上忘记同你讲,我要出差去临市一趟。”
从前他也这般,虽不能出国,但会在国内满地飞,将行程表排的满满当当。
假期里,谢冯笙便会邀请她一同前往。
白天他外出参加各类会议,她就自行前往当地知名景点游玩拍照。
夜里有了空闲,他也会陪着她在街头漫步,买些有特色的小吃。
思及此处,麦穗不由回忆起一件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