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里(28)

作者:东以野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对不起,吓到你了。”谢冯笙略带歉意向她道歉。

麦穗表情愕然,说:“没事。”

“明天谢家要在京郊别苑举行晚宴,届时正式宣布我们的婚事。”谢冯笙将整齐的领带扯开,又把腕表袖扣摘下,旁若无人脱掉外套与衬衫,“你不要害怕,他们没有胆量再做出那些出格的事。”

麦穗应允:“我明白。”

她知道,该履行自己的合约义务,在人前与谢冯笙扮演恩爱甜蜜夫妻了。

浴室内,水流声响起又湮灭,等麦穗反应过来时,谢冯笙正擦着头走出来。

“你今晚要在这里睡吗?”

“外公在,我还能去哪里呢?”大约记挂着有麦穗坐在床边,谢冯笙在浴室内换好了睡衣,一下接着一下,将头发擦干。

他也不喜欢用吹风机。

至于理由,同麦穗一样,不喜其发出的巨大声响,携着滚烫热潮,传进耳朵里。

谢冯笙将头发擦到近乎全干,掀开绸缎被的一侧,靠在床头放置的抱枕上,捧起一本厚厚的书,看上去有些年头。

据封面几个单词,麦穗推测那是德文。

大概三十分钟过后。

谢冯笙将纸张泛黄的书籍合上,侧过脸,掌心落在麦穗的发顶。

没有多余动作,仿佛真的只是为了检查她那一头浓密青丝有没有自然晾干。

“现在睡?”在他的注视下,麦穗已经打了两三个连续的哈欠,谢冯笙顺势而为,把吊灯光线调整为适宜睡眠的暖暗橘黄。

躺下即失眠是许多人的通病。

麦穗直挺挺躺在床上,盯着屋顶映射出的深灰阴影发呆。

视觉削弱的背后,是听觉与触感的无限放大。

脚步声靠近床榻,丝绸被与衣料摩擦,紧接着是身侧床面的小弧度塌陷。

各个感官传递信息,无一不在告诉麦穗,谢冯笙也上了床,就躺在她的身侧。

随着距离缩短,热源缓慢靠近,麦穗喉口发紧,无意识地咽了咽。

她记起方才谢冯笙从浴室走出,黑色睡衣紧贴仍带湿意的皮肤,勾勒出完美流畅的肌肉线条,人高腿长,与平日温和表象相违和,极具力量感。

不知过去多久,盯着屋顶雕梁画栋的装饰直到眼睛发干发涩,麦穗仍旧毫无睡意,甚至更加精神。

身旁人的呼吸声逐渐平缓,趋于一个稳定值,应当是已经睡了。

她终于完全放松下来。

绸被下,身躯调整成舒适的姿势,假借朦胧月色,偷偷打量着他。

事实上,这并不是两人之间第一次同床共枕。

早在七年前,麦穗还蜗居在落后山城的土胚房时,就已经与谢冯笙有过这样近距离的接触。

那是潮湿闷热的夏洵时节,山城一场接一场的大雨从高空重重砸下,连绵不绝的山间雾气氤氲,恍若西游记中的蟠桃仙境。

当然,这种文艺的描述只拘泥于谢氏集团派遣员,山城计划调研一行人的感悟。

对真真实实的山城人来说,那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种下的粮食被风吹得倒扑,聚集雨水将茶树淹没。这场大雨再下下去,他们将颗粒无收。

终日守在庄家头上的黑瘦中年人,难得齐齐窝在家里,瞅着窗外的大雨发愁叹气。

而麦穗,一个没有田地的孤女,自然不必考虑这些。

她唯一担心的,是上方不断往下渗着泥水的土砌屋顶,究竟会在何时难以抵抗,妥协放弃,顷刻刹那化成一片废墟,继而在暴雨肆虐中变成蜿蜒流向低处的黄褐泥水。

原本干净整洁的地板,被一个个来回奔波的脚印搞得脏污不堪,麦穗无暇顾及,将水盆中接满的雨倒去,重新放了一只空木桶。

谢冯笙就是在这时扣响门的。

能用扣响形容,只因为麦穗在土胚房门口靠了一根细长的钢管,有人找她时,便会捡起趁手的东西,用力敲击几下。

她听到了,自会出来。

彼时的麦穗正为漏雨的屋顶心烦意乱,根本没心情询问门外的人是谁。

山城虽落后,但民风尚可,偷鸡摸狗的行径一概没有,故而麦穗并未考虑贸然开门,自己是不是会有危险。

门被拉来,月色与雨同步飘落进来,来人身披一件宽大的黑色雨衣,脚上穿着灰绿色长筒雨靴,鞋子边缘沾有泥巴,应是方才进门前踩到的。

他握着手电筒,炽白一束光线内,细密如织的雨迅捷划下,像是谢冯笙曾向她描述过的流星。

“快走吧,这儿太危险,今天晚上你先去我那里。”

来人声音被雨幕模糊,听上去并不真切,麦穗愣了半分钟没有动作。

眼看稍细的雨丝又有演变成巨大水滴的趋势,谢冯笙抓握住麦穗骨感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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