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在门口茫然又无助:“鹤大夫,煮啥啊?鸡蛋行吗?”
旁边中年女人不耐的扯了他一把,“老娘知道,你走开些,别在这里给鹤小大夫添乱。”
留在屋里的是撞到安妹的那个孩子的妈,看着床上的人悔恨不已:“鹤大夫,安妹她不会出事吧?”
鹤玉仔仔细细的将自己清理了一遍,给安妹检查后,轻声安抚道:“安妹,深呼吸,孩子很好。现在你要忍着,保存体力。”
安妹慌乱得不行,泪眼婆娑的拽住她的胳膊,“我,我下边一阵阵的痛,孩子生不出来。求你一定要帮帮我。”
她还不想死,她还没见到孩子。
没多久,中年女人端着一碗红糖鸡蛋水进来,喂给安妹吃。
等到生产真正开始的时候,紧闭屋子传来一声声的凄惨嚎叫声,在雨天更多几分萧瑟和凉意。
在场的人,似乎都习惯了这个场面。除了周正,其余的男人在聊着天,脸上还带着轻松的笑。女人们也很淡定,在猜测安妹生的是闺女还是小子。
而在人群最后的闻谌,脸色苍白无力,双手不受控制的微微发颤。
当初阿玉生声声,也是这般痛苦吗?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江县,身边没个熟人,难以想象她的难受和无助。
心里无比痛恨从中作梗的闻训,更恨自己的年少轻狂,让心爱的女人和幼小的孩子为他买单。
闻谌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阿玉现在愿意搭理他,愿意赏脸和他说话,没有让声声不认自己,都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还有什么资格去抱怨不满呢。
他真该死啊。
不知过去多久,雨渐渐小了,乌云散去,雾蒙蒙的视野逐渐清晰开阔起来。屋里女人的嗓音在这一刻终止了,归于一片沉寂。
随之而来的是婴儿不大不小的啼哭声,打破了这片浑浊暗淡的天光。
鹤玉给昏睡过去的安妹收拾干净,一出去周正就迎了上来,眼巴巴的追问:“鹤大夫,我媳妇怎么样了?她没事吧?”
鹤玉:“放心吧,她没事,就是体力不支睡过去了。”
她叮嘱了周正几句,就和闻谌离开了这个洋溢着欢声笑语的院子。
安妹的情况并不严重,大多是这两人第一次当爸妈,心急没了分寸。就算她没来,母子俩也能平安无事。
亲眼见证一个小生命的到来,让鹤玉突然很想抱抱自家软乎乎的小崽子。香香软软的幼崽果然能治愈一切烦恼。
回到唐家,随便吃了点热好的午饭,一行人踏上了回城的路。
拖拉机还没开出村子,周正提着一个装得满满当当的竹篮远远跑来,脸上满是喜悦之情。
“鹤大夫,真是太感谢你了。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都是自家种的菜和土鸡蛋,还望你收下。”
鹤玉婉言谢绝:“不用了,我也没帮什么忙……”
“那不行,篮子给你放这了。鹤大夫,谢谢你啊。”周正想也不想的把篮子往车上一放,边说边后跑。生怕鹤玉追上去把东西还给他似的。
人都跑远了,鹤玉无奈,只好收下了这一篮子的心意。
回到县城,全程像哑巴的、且散发着颓丧气息的闻谌一脸沉重的下车了,而鹤玉几人回了医馆。
荀会凌先一步离开,小六从驾驶座上下来,凑到鹤玉身边茫然询问:“鹤玉姐,闻大哥怎么了啊?看着不大高兴的样子。乡下条件不好,他是不是因为这个生气了啊?”
又嘀嘀咕咕的替她抱不平:“生气也不能给你甩脸子啊,又不是鹤玉姐你的错。他自己要跟上来的,怪得了谁啊。”
鹤玉眨眨眼,想了一个理由:“你闻大哥不是这个意思,他应该是在周家被吓着了,没有不高兴。”
小六半信半疑:“这样啊。”他咋感觉有点说不通呢,但鹤玉姐又没必要骗他。
勉强把小六糊弄过去,鹤玉见着老爷子那儿有病人,赶紧过去帮忙。
一上午不在医馆没干正事,荀庆瑞不满的冷哼一声,到底还是没说风凉话。他写下药方,板着脸严肃道:“在这瞎晃什么,还不去给病人抓药。”
真是,和他那个不孝子待久了,一点眼力见都没了。就说不该任由他们胡来!!
荀庆瑞气得胡须直飞,想着晚上一定要好好说一顿不孝子,别让他把好徒弟给带偏了。
鹤玉端起精神,飞快应道:“好,这就去。”
老爷子刀子嘴豆腐心,她这些年早都习惯了。说归说,骂归骂,实际行动上的批评是一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