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致见她在笑,说:“回来之后,第一次见你笑这么开心。”
闻言,许年愣了下。
他若不说,连她自己也没察觉到。
“希希,我跟你说过,我不信有什么命,什么运,能帮我实现愿望。但我一直都真心祝愿,你这一生是喜乐的。”
就像当年他想的,十七岁的女孩子,该多笑笑。
所有心愿的主语从来都是她。
陈致清理完雪,手都冻红了,坐进车里,先开暖气吹玻璃。
许年低着头,无意识地拨着指甲。
她说:“原,原本,我打算再,再也不回阳溪的,我叔叔突,突然去世,我叔母哭着求,求我回来,我就心软了。”
去年,叔叔突然脑梗,很不幸,是在晚上睡觉的时候。等叔母发现,人都凉了。
叔母当了这么多年家庭主妇,没了丈夫,就如同没了主心骨。尽管叔叔对她不好。但传统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观念,让她半边天都塌了。
在电话里,她哭着喊:“希希啊,你叔叔人没了,我怎么办啊?我就剩你跟许凌了,你不愿意回来,许凌又是个不成器,我下半辈子孤零零一个人,要怎么过啊?希希,你可怜可怜叔母吧。”
归根结底,许年恨的是叔叔。她离开的这几年,叔叔没有找来江城闹她,也是因为被叔母劝下了。
她到底还是辞职退房卖车,回了阳溪。
还有一方面原因,她感觉身体禁不住那么熬。
互联网这个行业性别歧视严重,她找了学长帮她内推,加上她确实够优秀,便留了下来。
尽管各自的薪资是保密的,她也能感觉到,她比同岗位的男性低,而且产出价值高的工作不会交给她,但一些零碎的杂货又总找她,理由是:她刚毕业,年轻,又没结婚,有空闲。
这一切,对她身体、精神的消耗都不小。
她攒的钱虽然不很多,但回阳溪也够花一阵了。
既已做下决定,她就不会再犹豫、后悔。
“你,你说得对,我大,大多数时候,都感受不,不到强烈的喜悦,和你在,在一起的时候,我的确会更,更放松。”
陈致从来不强迫她做什么,或者给她灌输某些观念。他一直告诉她,她想如何就如何。
他不吝于夸赞,说她漂亮、聪明,也会逗她,故意惹她恼。
可是他总是太想向她索取——她的关心,她的爱。
这会让她隐隐感到压力,她怕自己给不起。
或许,她宁愿让爱情的纯粹与美好停留在记忆里,也不想靠得太近,玷污、破坏它。
所以说,从一定程度来看,他们都是人格有缺陷的人。
这个世上,谁又不是呢?
她不过是一个,最普通的,缺爱而又不敢爱的胆小鬼。
听完她说的,他大致能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也知道,她愿意用类似于,换一种生活方式的勇气和决心,再尝试接受他。
陈致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轻声道:“希希,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他们都在人生这条路上,不断地和人错过,经历跌宕起伏,坎坷崎岖,也要原宥自己的错误,想停歇的懒怠,以及不够完美的结果。
尤其是独行的过程,没有支援,鼓励,纠正,走到今天,已经很厉害了。
许年也好,许希也罢,她灵魂蕴藏的力量,始终如一。
第38章 37.许愿
陈致带许年去了城隍庙。
今天是一年中的最后一天, 不少人前来上香祈福,男女老少都有。
庙外一条街摆了很多摊位,以小吃为主, 还有卖手工艺品的,到夜晚生意应该会刚好。
陈致伸手, 征询地看她,“要不要牵着我?”
她摇头,“没事。”
他也不勉强,将手插进口袋, 和她始终保持着一拳的距离。
许年很少来这儿, 一是她没有求神拜佛的习惯, 二来这边游客太多,尤其是节假日。
他们走走停停地逛着。
途径卖针织品的小摊,陈致看见橙子挂件, 驻足, 问道:“请问可以定制吗?”
老板是个年轻女生,她坐在摊位后, 一边钩一边卖,闻言抬头, “是送人的吗?你想要什么呢?”
陈致颔首,想了想说:“桔子树盆栽,可以做吗?”
“可以啊,不难,我做过,不过要几天工期。是送女朋友还是长辈领导?”
他说:“算是女朋友。”
“要不你先加我微信, 到时再跟你报价,底盆的话, 你可以自己挑。”
“行。”
许年走着走着,发现身边人不见了,这才回过身去寻,正好看见他拿手机扫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