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低缓下来:“我知道。”
打从她提分开的时候,他就知道。
“不管我们还,还能不能在一起,我都会记,记得你对我的好,但,但我也希望,你可,可以放下。”
放得下吗?
单凭她这一句话,他就觉得,他这辈子也不可能放得了。
说这么多,许年口有些干,打算收了碗筷去倒水喝。
“我来吧。”
陈致起身,偏了偏头看她,从来是光衬她,娴静,温柔,坚韧。
“许年,我还是那句话,你可以不用一直靠自己挺着,是人都会累,都会犯懒。当我是椅背也好,坐垫也罢,你随时可以取用。我永远是你的托底。”
他又说:“想说‘谢谢’的话,请明白,道谢的前提是,我所做的,对你有用,并且你表示接受。”
许年静默良久,“嗯”了声。
她说的是:“谢谢你这,这么真心地喜欢我。”
晚上,许年把客卧收拾了出来。
房间小,床也不大,之前唐黎睡着刚好,陈致这么一个大高个,就显得又窄又短了。
她有些纠结,要不然,把主卧让给他?
陈致洗完澡出来,身上就穿件白T恤和黑色休闲裤,头发半湿地搭在额上,脸刮得很干净,没了半点舟车劳顿的疲惫感。
跟在校男大学生似的。
“有吹风机吗?”
她猛地回头,差点撞到他的胸口,往后踉跄一步,被他扶肩稳住身形。
呼吸间,一阵阵熟悉的柠檬海盐香,是她的洗发水。
往日闻惯了的气味,掺杂了他本身的气息,变得有那么几分不同。
隔着薄薄的布料,似乎能看到他胸肌的形状。他以前老是密不透风地抱她,肌肉结实归结实,但轮廓没这么明显。
她定了定神,“你怎,怎么,走路没声音的?”
“是你想得太入神了。”
行吧。
“你刚刚问,问的什么?”
他说:“吹风机。”
“哦,在,在我房间里。”
许年取来吹风机,见他趴到床上了,眼睛阖着,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
她戳戳他的背,“吹干头发再,再睡。”
陈致含混不清地“嗯”了声,“帮我放那儿吧。”
这么快就困了?
她在床边的插座上插上电,坐在床沿,帮他吹。
他发质不软不硬,十分黑亮。男生头发短,边吹边拨,很快就干了。
拔掉插头时,见他睁开眼,一瞬不瞬地看她。
他说:“我是答应你,不会对你做什么,但你是不是对我太没防备了?我好歹是成年男人……也会想亲你。”
第37章 36.心软
此时两人的姿势, 是有些暧昧不清。
许年坐在枕边,背靠床头,陈致趴着, 脑袋稍稍一偏,目光刻意地定在她的唇上。
再结合他那句话……
她伸手捂住他的眼睛, 微恼道:“看,看什么看。”
他笑得身体震动,“看你漂亮啊。”
明显是调侃她。
“什么时候,你也这, 这么油嘴滑舌了。”
“我什么时候没觉得你漂亮过?”
陈致拿下她的手, 握住她的指尖, 打量着。
指甲修得很短,甲床粉粉的,有形状好看的白色月牙。只是, 经常干活的缘故, 手心有茧,掌纹略深, 保养得没那样精细,一看就知不是不沾阳春水的手。
就是这样的手, 他也觉得漂亮。
他执着她的手,在手背落下轻柔一吻。
她的心,像顷刻间被河水倒灌,倒映银河,晃晃明月相照,令人晕眩的亮。
令人有……泪流满面的冲动。
宛若穿梭数年深沉的昏昏的梦境, 抵达那个盛夏。
在第一次接吻前,陈致最多就是亲亲她的手背, 然后牵住。他喜欢十指相扣的牵法,哪怕再热。他说,这样不容易分开。
分手那天,他应是有了预感,牵得格外紧。但他没留住她。
到底没有唐突她,就这一个吻,以解他多日相思。
他翻身起来,盘腿而坐,问:“之橙装修完了吗?”
“差,差不多了,剩一点收,收尾。”
她催得紧,没让师傅们磨洋工。他们颇有微词,但也没辙。这两天下雪耽误了,下周大概就能完工了。
他嗓音低沉缱绻:“想吃你做的榛子蛋糕了。”
许年无端觉得耳朵痒,摸了摸,“家,家里有工具,下次去超市,买,买点材料,也可以做。”
“明天不下雪的话,带你去一个地方,再去超市,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