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年闻言一愣,“陈致?”
他找她?
她俩站在过道,挡到别人的路了。
蔡心怡拉她避让开,许年这才注意到,她小腹微微隆起,似是怀孕了,又听她问:“是呀,他是有事找你么?”
她不知道他俩谈过,主观代入,觉得他俩也一样没有交集了。
许年含糊其辞道:“我也,也不知道。”
“那要不,”蔡心怡提议,“你把你微信给我,我转给他。”
“不,不用了,我见,见过他了。”
担心蔡心怡追问下去,许年转开话题:“你结,结婚了?”
“早结了,这二胎都五个月了,实在嘴馋,就来打打牙祭。”蔡心怡笑了笑,一抬下巴,示意角落的一桌,“那是我老公。”
许年看过去,是个很普通的男人。不丑,也不好看。泛善可陈得,就像大多俗世之人。
是这样了,毕业、工作,再找个差不多的人结婚、生子,按部就班。
原本,在叔母的期待里,许年也会,或者说,理所应当走这样的路子。
然而,正因为太庸常,仿佛一眼望得到尽头,才令她心生抗拒,甚至恐慌。
像一群朝生暮死的蜉蝣,死前回想一生,平淡而匆匆。
许年有了这种意识时,也分不清,它究竟是出于茫然,还是觉醒。
但至少,当她选择租下之橙那间店面,她便下定决心,她努力的目的,绝非对抗谁,而是要绝对拥有掌控自己人生的权力和能力。
而别人的抉择,不在她的管控范围之内。
是以,她既不过多问候蔡心怡的情况,也不对此加以评断,只浅笑道:“恭喜。”
“你呢,你结婚了吗?”
为什么要跳过谈恋爱的步骤呢?
还是说,年纪到了,这个过程便不值一提了?
许年摇头说:“没有,我,我单身。”
好了,说完这句,她不用去对蔡心怡的眼神作分析了,因为那八成会令她不快。
她现在不满二十七,在阳溪,姑且算是个“老姑娘”了,所以之前相亲的杨先生——她已经记不得他的名字了——才那样趾高气扬。
但她自认为,目前的生活状态不错。
许年说:“我去找,找我朋友了,再见。”
“哦好,下次有机会再聚啊。”
这当然只是客套话,毕竟她们连联系方式都没加上。
蔡心怡拿着饮料落座,对面的打游戏的男人抬头看她一眼,问:“碰到谁了,聊这么久?”
“高中同学。”她拧开瓶盖,喝了口,“成绩挺好,高三经常教我写题,她高考考得挺好,江大呢,也不晓得她现在在干什么。”
“你们不是挺熟吗,怎么不知道?”
她耸耸肩,“唉,她脾气好是好,就是感觉很难跟她交心。”
男人不以为意,“那说明你们没缘。”
蔡心怡嘀咕:“也不知道她那样的,跟谁有缘。”
这一声淹没在嘈杂的人声中。
另一边。
唐黎直接将啤酒瓶沿挨着桌沿,猛地向下一扣,瓶盖受力,被撬飞,引得薛宁惊呼:“厉害啊。”
她给其他两人倒满一杯,问许年:“你能喝吗?”
“喝吧。”
许年其实酒量不好,大学毕业那天,是宿舍四人最后一次聚餐,吃的火锅,点了酒,她没喝几口就醉了。
但她忽然有些想醉。
开心也好,为消解过去的遗憾也罢,醉一场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一大盘烧烤端上来。
这家店实在,是炭火烤的,没图快而用油炸,料也实在,干不干净就不清楚了。
“嘶,好辣,”薛宁嘶哈嘶哈地吸气,“早知道让老板少放点了。”
何与沁尝了口韭菜,“我觉得还好啊,是你太吃不得辣了。”
薛宁一口干掉半杯啤酒,何与沁说:“你快把你家地址留下来,怕你待会儿醉得不省人事。”
“我酒量好着呢,过年陪我爸喝白酒能喝二两,这点算什么。”
薛宁又满上,敬许年,“感谢我们的许年同学,我们人美心善的老板。”
四个女生一起碰杯。
醉得最快的果然是许年。
一次性塑料杯,也就200毫升吧,她到第二杯脸就红了。
她撑着脑袋,眼半阖半闭的,能听到她们的声音,但大脑没法运转思考,回答得颠三倒四的。
“酒,酒喝完了,再来一杯吧。”
“你还喝啊?”
她伸出一根手指,撅着嘴,“就一杯。”
薛宁象征性地给她倒了浅浅一个底,她不乐意,“没了吗?我去,去买。”
许年起身,东倒西歪的,险些没站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