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致伸手挡在唐黎面前,她莫名地指自己,“找我?”
他颔首,说:“过来一下。”
离开走廊,到拐角处,陈致两手插着校服口袋,半靠着墙,淡声问:“许希家的条件,你了解吗?”
唐黎有些懵,含糊其辞:“知道一点。”
“她叔叔一家对她好吗?”
唐黎摇头,“不怎么样,但具体的,希希也没告诉我。”
陈致沉默了会儿,说:“她家可能出事了,你是她闺蜜,你去找她的话,她应该会说。”
于是唐黎来找她了。
“其实我没想到,他这么关心你。”
许希没作声。
唐黎又说:“不过我觉得,要是你不愿意说,不说也没关系,很多事情,安慰不如陪伴。”
“我,我只是……不知,知道怎么,开,开口。”
“是你叔叔还是谁,”唐黎试探道,“打你了吗?”
她低低地“嗯”了声。
“严重吗?”
许希停顿了下,似下定决心,摘下一边挂绳。
唐黎见状,倒吸一口凉气。
“什么人啊!”她愤愤,音量都高了数分贝,“打成这样,可以报警了。”
许希低落地说:“就算报,报警,警察也只,只是调解为主,不,不会拿他怎么样的。”
“你怎么知道?你们是……”唐黎心惊。
她解释:“以,以前,他们打,打起来,邻居报过警。”
唐黎完全不敢想象,许希到底过的什么日子。
她是很怕麻烦别人的性子,有难处或苦楚,永远自己处理、承受,于是愈发地闷。
“你为什么都不跟我说啊?”
唐黎又气又心疼——气是冲她家人。
“说了也,也没什么用。”
许希想笑笑,结果扯到脸颊肌肉,刺痛不已,笑不出来。
“希希,有句话是说,‘虽然这世界充满苦难,但也充满克服苦难的故事’,会好起来的。”
会吗?
但如果没有这样的希望,她靠什么支撑自己?
走出体育馆时,看见陈致倚着不远处的一棵树,目光眺向远方,一只手拎着一个袋子。
冬风冷漠,刮得他的身影也显得萧索。
似有所觉,他转过脸,目光一顿,定在她的脸上,眉毛逐渐蹙紧。
许希蓦地想起口罩,忙戴回去。
陈致将袋子递过去,许希问:“什,什么?”
“拿着。”
她只好接过。
他没说什么,直接走了。
袋子里是两份饭,从食堂打包的。还有一管药,看说明,是消肿化淤的。
唐黎说:“我感觉……他是不是……”
诚然,发问的这一刻,自己也怀疑,与许希有着云泥之别的陈致,真的会喜欢她吗?
她不知道的是,他们在很多年前,就有过交集。
许希觉得,大概是因为,陈致把她当成了,见过彼此最狼狈落魄模样的朋友,或是战友。
关心,送饭和药,只是出于情份。
他怎么可能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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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月考很快过去了。
这几天,家里氛围特别差,叔母不和叔叔说话,照样做家务,拖地拖到叔叔脚下,像是没看见,径直拖过去。
叔叔憋着气,又不好发作,脸色糟糕。
连许凌也不敢惹他们,小心翼翼的,比平时老实不少,怕挨骂。
许希更沉默了,绝大多数时间都窝在房间学习。
成绩出来时,因为用了药,她脸上的巴掌印消得差不多了。
然而,这回她考得史无前例的差。
袁老师当天就把她叫去办公室,问:“许希同学,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她摇头。
他苦口婆心:“你一直很稳定的,上次前三,这次滑了十几名,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和老师说,老师会想办法帮你解决。”
许希说:“没。”
“陈致倒是进步很多,是不是他影响你了?”
她还是摇头。
这姑娘看着没脾气,骨子里却固执得很,袁老师拿她没辙,到底放她走了。
许希回教室写作业,陈致叩了叩桌面,叫她。
“之前的赌约,还记得么?我赢了,我现在找你兑。”
“行,你,你要什么?”
他不提要求,只说:“周六早上,我来你家楼下找你。”
许希现在心灰意懒的,懒得揣摩他的用意是什么,答应下来。
现在已经是十二月初,早上气温很低,他们都没起床,屋里安安静静。
许希有台手机,是叔母淘汰下来的,唯一用途就是与人联络。
她收到陈致的短信后,换鞋出门。
陈致穿的是一件白色卫衣,背了只橙色斜挎包,整个人在灰色的初冬早上,在落后的老城区居民楼前,格外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