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去看,听声音就知,是多日未见的陈致。
她一怔,他最近完全没跟她提过要回阳溪的事。
被叫邓少宇的男人盯他两秒,才认出来,“原来是你啊,陈致,这么多年没见,你竟然还在阳溪。”
陈致不会听不出他语气里的嘲弄。
言下之意不过就是,以为你早已和丧家之犬一样遁逃出走了。
但他不甚在意,轻笑一声,眼底却没什么温度,“不巧,刚回来就碰上你骚扰我未婚妻了。”
邓少宇高挑着眉,看向许年,“听说陈大少爷在三中依然贯穿眼高于顶,谁也看不上的作风来着,怎么,家里破产了,现在就找一个打工妹?”
陈致面上笑意不减,他本身就比对方高,眼神一寸寸冷下去,莫名多了几分居高临下,睥睨的意味。
“给你两万,让我老婆扇你七个巴掌,你乐不乐意?”
邓少宇声音扬高:“你几个意思?”
“不好玩是吗?没什么,就是跟你一样,以为这么几个钱可以戏耍人。”陈致抬了抬下巴,“林政以前不是跟你混吗?不想知道他下场?”
邓少宇早跟林政断了来往,前段时间隐约听说,他被人整了,网上闹得沸沸扬扬,工作丢了,又离了婚。
他脑子立马转过弯来,惊问:“你搞的鬼?”
“我这人挺记仇的,尤其护短。”陈致气定神闲,一下下地叩着手机背壳,“邓少宇,对人放尊重点。你不过就是抱彭君越大腿,假如这条腿把你踹了呢?你?不见得比林政有本事吧,我大不了多费点功夫。”
这时,《婚礼进行曲》响起,新娘捧着花,从红毯走向台上的新郎。
邓少宇也不想搅了彭君越的婚礼,“今天我不想惹事,不是我怕你。”
一甩手,走了。
许年这才问:“新郎也是你昂立的同学?”
“是。他们这些人一贯会拉帮结派,仗着人多,为所欲为。彭君越胆子屁点大,不敢惹事,就使唤他们,反正有钱。”陈致牵着她的手,找座位坐下。
“那你今天怎么还来参加他婚礼?”
他的手搭在她椅子的后背上,呈半圈着她的姿势,手指刮着她出了薄汗的脸,“之前我跟政府的人一块吃饭,碰到了,他就邀请了我,没想到这么巧。”
四月底他回过阳溪一趟,处理工作的事。
彭君越家的酒店不那么合规,总得给相关人一点油水捞,才好混过去。
她狐疑,“那你为什么没告诉我?”
陈致淡笑,“你当我是为了他特地回来的?”
他俩说话声不大,被司仪和背景音的声音盖住,何况他们坐的位置在最后排,没谁会注意他们。
“老婆,今天可是520。”他靠得很近,近得能看清她脸上薄薄一层防晒,似怨似委屈地说,“你连句表示都没有。”
“……我忘了。”
她忙得晕头转向的,压根没心思顾这个。
他大度道:“没关系,晚上再补偿我就是。”
许年被晒得头脑发蒙,居然问:“你要什么补偿?”
“你不知道吗?”大拇指摩挲着她的唇瓣,暗示性极强,“多试几个花样,今晚让你在上面?”
本来就热,陈致这么一弄,她脸颊更烫了。
她拍开他的手,轻嗔道:“这么多人呢,别乱说。”
指腹沾了点她的口红,熟透的桃色,陈致捻了捻,神色愈发懒散,暧昧,“就当你答应了。”
话落,他在她唇角轻啄一下,方直起身。
台上一对新人宣读誓言、交换戒指、亲吻,宾客们的掌声很响,但不如身边男人带来的冲击力强。
许年满脑子过去数个夜晚的旖旎,又听见他问:“你想要这样的婚礼吗?”
她想起薛宁说的。
可能很多女生的少女时代,都幻想过自己穿着洁白的婚纱,踏上婚礼殿堂。
但大了会认识到,这看似神圣的仪式,或许只是一场秀,需要收取门票的那种。
她的成长历程所致,她脱离不切实际的浪漫情怀,步向实用主义。
于是她摇头,“费钱费功夫,没必要。”
他若有所思,“旅行结婚也不错,就我们两个人,没外人打扰。”
新娘抛花捧了,许年没去凑这个热闹。
衣领下,一根银色细链吊着的戒指,靠近心口,被体温焐暖。是他送她的对戒。
陈致说,她不需要去接这个喜气,这又不是什么良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