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啦!”奥罗拉的视线虽然离开了安东尼奥,但是她伸出手,紧紧牵住了安东尼奥的小指。
“嗯,是不是嫌我回来得太早,”朱迪调侃道,“这个小丫头没有良心,你也没有嘛!”她带着玩了那么长时间,又吃这个又吃那个,好不容易伺候完,一会来就要爸爸,连个眼神都不给她。
小蕾拉听不懂朱迪的言下之意,只眨巴着一双大眼睛,一脸懵懂的看着她。
“这有什么,”奥罗拉从来也不是害羞的姑娘,“你在不在我们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呀!”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可你的尼奥不这么想,”朱迪哈哈大笑,“他的脸都红透了。”
奥罗拉转过头去,果然只看到通红的耳朵。她轻轻推了一下安东尼奥,“你倒是争点气呀!”
依瑞斯也笑了,眼睛的余光缺不由自主的转向朱迪,有着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痴迷。太像了连声音都是一模一样的,瞬间心跳如擂鼓。他再也等不及了,急忙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刚上车,就拨通了一个电话。
蕾拉乖乖地等他挂断,才问道:“爸爸,是找到妈妈了吗?”
依瑞斯抱紧了她,呢喃般道:“很快,马上。”他有预感,时隔经年,他们终将重逢。
这一天对依瑞斯来说是盼望已久的一天,但是对奥罗拉来说,却是冰火两重天似的漫长。因为当天晚上,安东尼奥复发了。
第36章 过渡章
这是奥罗拉出生以来最煎熬的一夜, 如烈火烹心。夜里十一点多,安东尼奥的四肢的关节肿得像是巨大的馒头,病床前的尿袋里红通通的都是血, 简直分不清原有的功能。安东尼奥的神智倒是一直很清醒,他甚至都没有发烧,反而一直柔声安慰着奥罗拉。
他的手心冰凉,抚过奥罗拉的手背, 像是刚从冰窖里拿出来的冰块,冰得她的心都剧烈得疼痛起来。这一刹那, 恐惧、悔恨席卷而来, 像是冬日阴天里的风, 永远不会停歇。害怕会从此失去他,害怕没有他的往后余生。悔恨没有早些遇见他,悔恨没有保护好他。
夜越来越深,安东尼奥陷入了又一次昏迷中, 像是一场漫长的折磨。他醒着的时候担心他痛苦,他昏迷了又担心他再也醒不过来。此生, 灿烂的此生, 就这么戛然画上苍凉的句号。
凌晨的时候,小报陆陆续续得到了消息,在奥运会如火如荼的当下, 也很快上了体育版的头条。
《少年天才即将陨落?》《祝福安东尼奥》《天才还是玻璃人》配上了安东尼奥赢下某场比赛后回首微笑的照片,太阳在他的脸上打上了璀璨的光影,这样的图文总是令人动容。
甚至有些娱乐版都凑上了热闹:《安东尼奥和奥罗拉—不得不说的过去》《相逢于微时》,补充了许多可能连奥罗拉自己都不知道的恋爱细节, 仿佛命运般的相知相许,实在是让人潸然泪下。
安东尼奥年轻的生命, 在钢丝上行走的挣扎,仿佛一起汇合成了一场小报的狂欢,就好像当年奥罗拉的父亲,球王的逝去一样。现在如果有消息称这些人已经写好了安东尼奥的讣告,也不会令人感到惊奇了。他们永远懂得如何抓住人的眼球,眼泪流下的是高尚者的悲伤,换来的却是卑鄙者的利益。
第二天很多人都送来了鲜花,在大捧大捧热烈开放的花朵中间,安东尼奥的脸色显得愈发苍白。
忐忑了一页,奥罗拉此刻反而平静了下来。她忽然想到了莎拉,她的母亲。当年,她是否也曾经如此的无助?如果,她能够留下一个孩子,像莎拉拥有她一样,有一个孩子,是否就能够坚强的走下去呢?
看着另一张与安东尼奥相似的面容,她是会觉得悲伤,还是更加坚定呢?奥罗拉想不出答案,但是在这一刻,她忽然就与莎拉和解了,也与自己和解了。
对一些人来说,爱情只是生活的一小部分,但对另一些人来说,爱情就是全部。
奥罗拉扪心自问,她是怎样的呢?她的手极轻地抚上安东尼奥的睫毛,从他闭着的眼睑想象着这双眼睛的模样,绿宝石一样,映着她的倒影,那里的喜悦像是阳光洒在湖面上泛起的点点光芒,那就是她的世界。
她想,她不是后者。但是,也不会是前者。
漫漫余生,要一个人走,想来有些孤独,有些绝望。就像是一幕黑白的默剧,笑着的时候也必然是含泪的。
可能真的是母女连心,莎拉这时候打来了电话。
长久的沉默,公式化的问候,最后莎拉说:“他会醒来的,你会幸福的,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