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馆区,她心情有些沉重。
游逸生问她为什么不开心,她比划:“人是不是都该回家?”
他明白了原因,安慰她:“总会有那一天的。”
他会回家,她会回家,它们也会回家。
中国人最讲究落叶归根。
伦敦地标建筑太多,他们一天下来不过草草走了五分之一,虽然没逛完可她仍然算是尽兴了,毕竟在从前她还从来没有想过能和喜欢的人在异国他乡同游。
回到家,他教她弹钢琴,从熟悉黑白键练习指法开始,手把手教她之前他先弹了一首给她听。
修长白净的手指在黑白分明的钢琴键上飞舞,轻柔浪漫的琴音从钢琴中流出。解言看着他斯文英俊的侧脸,只觉得这一刻自己是最幸福的人。
结束后他笑着说:“《Greensleeves》是英格兰经典民谣,我五岁第一次学琴的时候老师就是教的这个。”
解言知道,他那种家庭出生的人,不说什么都学,但乐器是必须会一两样的,就像游沅,虽然平时看着玩世不恭,可以前暑假她上礼仪课的时候他就常常在隔壁音乐室练长笛。
她比划:到时候我第一首也要学这个。
“学这个吗?”他惊讶,“会不会太难了?”
“确定不从更简单一点的开始?”
她摇摇头,非常坚定要从这首开始。
他能做到,她就也能做到,她绝不会比她更差。
见她态度坚决,他也只好答应,捏着她脸蛋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着样好强的一面。”
解言揉着脸笑,她其实一直很好强,只是在他面前她不必靠好强来为自己争取利益。
如果有一个平行世界,在那个世界的她没有碰到他,那么她唯一能靠的就是自己了。
第二天是周日,他先是陪她去大教堂做礼拜,然后才开车带她去剑桥,伦敦市中心到那边还是很近的,不过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国王学院。
因为他是从前就和门卫很熟悉,更何况作为成功校友他年年都有捐资,所以畅通无阻。
停好车,带她闲逛。
路过康桥的时候,解言想起徐志摩那首在全世界都很有名的《再别康桥》,
游逸生显然也想到了那首诗,带她去看徐志摩石碑,上面刻着的就是诗中内容。
也许是为了表示庄重,他今天穿白衬衫搭黑西装,从头到脚打理的一丝不苟,整个人精致英俊的简直可以直接上镜做电影明星。
解言穿一件长浅蓝碎花吊带裙,外面披一件浅色的薄毛衣开衫,温柔漂亮的长发女郎和他站在一起就像电影海报。
两个人在校园漫步,他说:“中国诗人里面,我最不喜欢徐志摩。”
她抬头疑惑比划问为什么。
“因为他最肉麻,他的诗肉麻,他的人也肉麻。”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当时我是班上唯一的中国人,所以每次从康桥过我的同学都会拿徐志摩的诗跟我开玩笑。”
“他们会问‘你也和他一样多情缠绵吗?’又或者会请求我用中文把这首诗再朗诵一遍。”
当时他就婉言笑绝:“英国也不是人人都是莎士比亚。”
听了他的理由,解言捂着嘴直笑。
然后比划问他:那你最喜欢谁的诗。
他抬头看天空,眼神很沉静,说:“也许是海子。”
“我最喜欢他那句‘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多积极,多乐观,多有才华的一句诗。
可最后谁能想象到他是那样的结局。
他问解言:“你最喜欢谁?”
她本来往前走了几步,听见他的问题又退回去,牵上他的手在他掌心写了两个字。
舒婷。
他问为什么?
她不回答,只是抿嘴笑。
她不想说,他也不继续追问,体贴一笑后继续陪她走着。
他不知道,不用等太久他就会知道答案。
周一下午他们就要坐上飞往爱沙尼亚首都塔林的航班离开伦敦,中午的时候安若琳和莫亭盛设宴为他们送别。
特地从唐人街请了正宗的沪菜厨师,在家里置办了一桌正宗沪菜。
游逸生携着解言来的时候那两夫妻都露出了晃眼的笑容。
莫亭盛问游逸生:“六少如今不是单身了?”
游逸生亮处戒指,莫亭盛假装惊讶道:“真怪,明明没有钻,为何如此闪眼。”
夸张言辞引来游逸生轻笑,走在前面的两位女士听到声音都不约而同回身看他们。
转过身后安若琳继续挽着解言的手去餐厅,对着她的素戒圈嫌弃道:“他怎么这样吝啬,连颗钻都没有。”
解言忙摇头,在手机打字解释:我很喜欢这个,又方便又好看。
最重要的是他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