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妇!眼下他一身荣辱,全系于这小家伙身上,这愚妇不仗着生母身份多与他笼络感情,反倒吃了豹子胆竟敢去得罪他,该死!
他话音未落,明赫却推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皱起小眉头道,“赵王,我乃是秦王之子,你岂能这般胡乱称呼我?”
赵王急忙上前一步,急切解释道,“儿啊,今日你我父子既能相见,想来秦王定已告诉你其间缘由...实则你乃我赵国公子,是寡人之亲子,当日,是奸人将你从宫中盗走,这才...寡人找你找得好苦啊呜呜呜...”
明赫又不动声色闪到一旁,冷静道,“不管赵国王宫发生过何事,可眼下我确是秦王之子,你岂能在我咸阳宫城胡言乱语?而且...”
赵王眸中顿有阴沉一闪而过,好哇,吃里扒外的小东西,眼下认了秦王当父亲,便想将寡人一脚踢开,休想!
明赫指着被赵王踢到地砖数尺外,正在痛苦呻.吟.的姜姬,神色认真道,“你踢姜姬!我父王就不会如此,他任何时候都不会欺负女子,更不会动手打女子!”
说着,他就蹬蹬跑上前,想帮着扶正在艰难起身的姜姬起来,但他这点力气实在帮不上忙,只得扭头朝赵王喊道,
“你快来帮一把,先把她扶起来!”
赵王费了好大劲才将怒火压制下去,他错愕地指着自己,又指了指姜姬,“寡人?去扶她?”
他堂堂一国之君,岂能乱了尊卑,在人前去扶一后宫姬嫔?笑话!
姜姬亦对明赫这行为深感诧异,莫非,这便是所谓母子连心,这孩子竟是在心疼她?
她忍不住再次升起浓浓的希望,侧头细细打量着对方,可惜,确实半分也找不到当日那婴孩的影子。
顷刻间,熟悉的烦躁之感再次袭来,她一把抓住明赫的右手,质问道,“秦王将我儿藏在何处了?快说!”
她这回用的力气比先前还大了几分,明赫手腕处骤然一痛,一个没忍住就“哇”一声哭了出来。
好好好,他算是体验到农夫与蛇的故事了!
原本他刚才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拿出哄父王那套“生而知之”的说辞,称记得生下来那天差点被赵王淹死、又被姜姬拦下一事,借此证明自己确实是对方的孩子。
但系统一直在拼命阻拦他,所以明赫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会儿,他分明是出于同情来帮姜姬的,却再次被对方用力抓住收,立刻便彻底死心了——也许,她不知道这件事,实际上对大家都好。
纵便他不是姜姬所生,但凡善良些的人,也不会这般心狠对待一个两岁孩童吧?
在明赫哀求的啜泣声中,姜姬却毫不心疼地加重了力气,声音也陡然变得尖利起来,“马上带我去见我儿,我要见大秦福星九公子!不然,我...”
话音未落,两道愤怒的声音先后响起,
“放肆!还不放开我儿!”
“贱妇,还不快快住手!”
她骤然听着那道陌生的声音,不由一怔,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赵王便气咻咻走来,抬起脚又要踢她。
这时,一道高大的身影飞身上前,将赵王一脚踢开,接着又使了个巧劲,隔着姜姬的衣衫一拍她的手臂,明赫转眼便被他抱在了怀中。
赵王先前在龙台宫生气之时,惯是爱踢人的,无论后宫之人还是朝臣,皆有不少被他踢过,但今日,自小养尊处优的他,还是头一遭被别人踢。
他也是头一遭知晓,原来,被踢飞在地接触地砖那一刻,浑身的骨头便会“咔嚓”一声,接着,断裂般的剧烈痛感疯涌而来...
这痛感,他半点也承受不起!
他躺在地上“哎呦哎呦”大声嚎了好一会儿,终于有力气抬起头来,刚张口想狠狠骂一通对方,却猛地想起方才来人那句“还不放开我儿”...
此人是秦王!
他慌忙收回愤怒,半分也不敢表露出来,又努力挤出几丝僵硬的笑容,抬头讨好地朝一旁的秦王望去,却被看到的一幕扎痛了双眼。
只见那满身透出威严气势的秦王,正在低头轻轻吹着怀中小人儿的手腕,柔声安抚个不停。
而方才对他冷冷淡淡的福星儿子,早已停下哭泣,正用另一只手紧紧搂着秦王的脖子,那股亲密劲,仿佛人家才是他的亲生父亲!
白眼狼!
这时,自从嬴政进来就一直在暗中打量他的姜姬,忽然开口道,“你是秦王?此子与你样貌十分肖似,分明是你之亲子,秦王为何要用他来充作我儿?”
嬴政虽看不惯赵王欺负女子,但他对这欺负自家小崽的女子,同样无半分好感。
他看着明赫肉肉的手腕上、那道仍未散去的红痕,冷声道,“孩童骨头软,大人也能不知轻重?若吾儿有甚好歹,寡人必不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