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准备离开,余光瞥到椅子上留下的一张纸条,用个铅笔盒压着。
她说:“对不起,我回家了。”
*
其实,就在林惟离开没多久,成彻和徐雅就找上了她。
成隐不想离开,但她的力气怎抵得过大人,随后她被强行拖上车。
豪车里,成彻的脸色十分难看,不过他明白大概率是因为猫猫的事情。
“卷卷。”成彻抑着脾气说:“你知不知道,爸爸今天差不多要将江市找翻了,还有,你爷爷那么一大把年纪,如果不是载你来的司机提供线索……”
徐雅瞪了成彻一眼:“你少说两句。”
徐雅赶紧将成隐抱在怀里,安慰说:“宝宝,都是妈妈不好,今天回家没注意,害得猫猫跑出去了,爸爸妈妈重新给买一只好不好?”
成隐摇了摇头,平静说:“不要。”
徐雅也知道女儿的气性,小时候她还想给她报其他艺术班,但成隐很有主见,她说她全部的精力和热情只能用来学习钢琴,其他都不要。
钢琴和小猫都一样,都是独一无二,无可替代。
徐雅心底暗自骂了狗男人一声,他进来的时候怎么不好好关门。
成隐捏紧掌心,她不想看到徐雅,视线只好朝向车窗。
她静静地看着一闪而过的风景,也不知道林惟有没有看到那张纸条。
希望他不要怪她。
她真的很想和他一起看海。
*
回去后的几日,成隐脑袋始终昏昏沉沉,身体热了又冷,反复发烧。
她在家里修养了好一阵。
徐雅和成彻也经常不在家,都是保姆孙姨照顾她,偶尔路也也会陪她。
成隐每次看到妈妈出去,就会想着她是不是和那个男人约会。
她知道了家庭的秘密,却胆小的不敢拆穿。
经过一阵子的精心调养,成隐的身体终于有所好转。
只是回到学校后,她的状态依旧不佳,学习成绩一落千丈,练琴也无法专心。就连日常进食,她也吃得非常少。
渐渐,她的身高和体重都比同龄人小太多。
成彻和徐雅见她这样,也尝试给她买了一只品相非常好的暹罗猫,可成隐看都不看它一眼,更别提抱它。
两人无奈,只好将它送走了。
就这样,日子春去秋来,一晃眼,两年过去。
成隐还是长高了些,她马上也要迎来中考。
原本她是打算考音乐附中,可目前的水平根本无法参加考试。
成彻望着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事情过去了这么久,虐猫的人也早就找到了,你确定要一直这样?”
成隐愣了愣。
其实她也曾经逼过自己弹琴,可是她只要坐在琴房里,音符一响,她的脑子里自动出现那天杂乱无章的画面,亦然或是小乖惨死的样子。
她感到无比恶心。
除了父母之外,平常最关心她的便是闻哲风。他原本对成隐满怀期待,毕竟在他教过的学生当中,成隐不仅天赋极高,练琴也最为刻苦。
她三岁开始学琴,那么点儿大的孩子,从来不想着出去玩。
可是如今,她的琴音早已丧失灵魂。他尝试很多次和成隐交心,可是她对谁都有很强烈的防备心。
他和成彻商量了一番,再这样下去,他也只能放弃她。
中考的前三个月,成隐被成彻逼坐在琴房里。
成彻对着她大发雷霆,怒声道:“为什么不按照老师教得弹,天天弹那几首有什么用,你到底怎么想的?你的未来就因为一只猫,不要了么?”
成隐眉眼的情绪很淡,接下来的考试曲目弹得还是乱七八糟。
成彻最近公司运营不善,本身压力就很大,女儿长大还越来越不省心。
他气不过,扬起手,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那是成隐出生以来,成彻第一次动手打她。
成隐的身子非常轻,巴掌来得又快又狠,她在琴凳上一下子没坐稳,脸朝地,跌到了地上。
她额头磕到了地板,肿了一大块,嘴角也被打的出了血。
成隐的脑袋有一瞬间发懵,疲惫和疼痛同时涌了上来,她伏在地上,久久不能爬起来。
成彻看到血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颤着声音:“卷卷……”
成隐揉了揉嘴角,眼前一片红色,但是莫名,她的脑子慢慢清醒了过来。
成彻想道歉,但是父亲的威严让他没办法立即说出口。
成隐也没怪爸爸,她只轻声,也很冷静地说:“不弹琴了,以后。”
成彻将成隐扶起来,第一时间送她去了医院。
成隐脸上疼的发麻,但她的音色依旧温柔,安慰父亲说:“我没事的,爸爸,你不要难过。”
“抱歉,卷卷。”成彻的声音哽咽:“以后就不学琴了,学习文化课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