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遥念书时成绩虽不拔尖,可她擅长总结,做思维导图更是驾轻就熟,几十份来源迥异的文件迅速被分门别类,只要忽略那些晦涩难懂的专业数据,仅跟文字打交道对她来说不在话下。
今天稍稍降温,她来时披着轻薄的驼色风衣,水洗蓝直筒牛仔裤,温柔中透着丝职业女性的干练。
她此刻认真地在桌前坐直,脱去外套,里面穿了件方领紧身上衣,柔软的衣料勾勒玲珑曲线,细白的脖颈微微弯曲,长发低挽着,几缕碎发落在肩头,画面温柔美好。
简寻偶尔抬眸看她,专注而沉默,不知想起什么,脸上表情有微妙的变化,很快平静。
到了饭点,司遥问他要吃什么,简寻早已叫好了午餐。
她收拾好餐桌,跟他对坐着默默吃饭,心底泛起古怪而熟悉的错觉,不敢深想,填饱肚子继续工作。
晚饭前总算把一份总结报告列好,不追究细节的话,这份资料简洁明了,按简寻的需要列出了清晰的脉络重点。
司遥有些疲惫,站起身活动胳膊,不自觉走到阳台边,见楼下街灯绽放,远处江面已投落浓烈的晚霞。
简寻认真地看着报告,把手机递给她:“想吃什么自己点,我要一道清淡的菜,其他随意。”
“我来点就好。”她现在在金钱上分得很清,不想跟他产生半点不该的拖欠。
“你不是我的正式员工,给不了加班费,不要白不要。”他垂眸飞速浏览,没有抬头,却轻易看穿她的小心思。
“就不要。”她又不差他这点,从来都不差,掏出手机打算叫餐。
“对,司大小姐当然不稀罕。”
他总是能精准地戳中要害,明知司遥没有那样的心思,却要为无妄诬陷买单。
“……手机给我。”
她向他的尊严妥协,不应有的心软是她的致命缺陷。
简寻冲她一挑眉,电话掌在手心,轻飘飘地递出去,俨然占尽优势。
司遥垂眸,外卖软件上已选中某间饭店——她跟简寻住这里时喜欢吃的那家老字号。
她一怔,迟迟不动,却听简寻语意轻松:“记得点一道清淡的菜,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这个人真是……把她看得透透的!
简寻看报告时全神贯注,也没交代司遥做其他事,她有些无聊,又不想在这间令她不安的屋子里闲逛,最后瞥了眼地毯上的乐高,抿抿唇,慢悠悠地晃过去一屁股坐下。
她本来只打算翻一翻工具书打发时间,结果看没两页,心痒难耐,也开始拆零件拼装。
拼乐高属于沉浸式放松活动,无脑跟着工具书走,只要不嫌无聊,一天就能拼完一个模型。
她玩得不亦乐乎,只觉身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不用动脑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幸福。
半个多小时过去,外卖被管家送上楼。
她趿着鞋开门,把饭菜拎进厨房,仍是以前的习惯拿来碗碟分装,又取了两幅碗筷在外边摆好。
一切就绪,她撑着餐桌满足地轻叹,下意识喊了句:“阿寻,吃饭啦!”
两人皆是一怔。
司遥认定是乐高拼得太入迷,她一时分神,没搞清楚状况。
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避开简寻的视线,又小小声说:“那个,吃饭吧……我今晚要回家拿东西,如果没别的工作就想早点回去。”
简寻只“嗯”了一声,拉开椅子坐下,把文件拖到平板上同步浏览,吃个饭也没见停顿。
他单手把碗推前,又顺手拿饭勺,司遥却默默地接过他面前的空碗,把刚刚乘好的米饭摆到他手边。
“想吃什么菜?”她举着双干净的筷子,对他眨眨眼。
“我自己来,你吃你的。”他直白地拒绝她的好意,视线回落到资料里。
司遥也不勉强,把几道清淡些的菜摆到他面前,埋头安静吃饭。
这顿饭吃到尾声,简寻不忘提醒:“你着急回家就把东西放桌上,我晚点会处理。”
他几乎没怎么留意资料以外的事物,认真做事时心无旁骛。
司遥嘴上应着,还是把碗碟收进了厨房。
她本打算动手清洗,谁知水龙头打开,简寻的声音追来:“洗碗机还能用。”
她心底一坠,迟疑片刻,拉开了那道柜门,见他们当初买下的机器原封不动地嵌在水槽底下,她可以确定机器没被新换过,因为她当年在握把上黏了张皮卡丘贴纸。
也就是刹那之间,她对这间屋子的情况产生了莫名复杂的情绪,既陌生又熟悉,她不知道那年暑假之后发生了什么,可她清楚以简寻当年的积蓄,他不可能买下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