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他只是擦了擦打火机,在细微的声响之下,他恣意地撩了撩唇角,手指轻挥,无声跟她告别,利落地拉开车门扬长而去。
漆黑的越野车融入夜灯,宽阔的大道静谧安宁。
司遥不想多解释,拎包转身往家走,周慕臣不甘心地追上来,显然很难相信这只是一场意外。
他宁愿司遥告诉他,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邂逅,如此可以昭示简寻狼子野心,而不是……从另一个诡异的角度告诉旁人,司遥和简寻的莫名其妙的缘分从来没有了断。
司遥默默推开楼栋大门,并没有要邀请周慕臣上楼的想法。
她一手抵着笨重的玻璃门,顿步,语气清冷:“不用送了,什么也别问,如果你相信我的话。”
周慕臣忙说:“我没有不信你,只是他——”
“你把他看得太重了。他跟你有什么关系呢?他跟我也没有关系。”
“还有,周慕臣,不管当初我跟他有什么恩怨,可在那件事情发生前,我一直是心甘情愿的。所以,不要把我放在受害者的位置,我没有那么脆弱。”
“所以呢?”
他咬牙切齿,也抬起手挡住了门。
他们居然就在楼下大堂起了争执,似乎这一架在所难免。
司遥不解地抬眸看着他。
“你现在还想跟他纠缠不清?”
他两腮紧绷,到如今仍学不会克制内心的情绪,“他那种人就算衣冠楚楚混出个名堂,可背后全是勾当。他跟我们从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怎么知道他这些年通过什么手段赚的钱?那两个无赖还会不会再出现?当年那个男人怎么羞辱你——”
他忽觉失言,面上闪过一丝惊愕,忙找补改口:“阿遥,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不想你再被他欺骗,再被那种人伤害。”
“你现在过得很好,也在享受你应该过的生活,这样不是很好吗?”
司遥脸色稍稍一变。
她长睫轻眨,冷静而温和地说:“我明白。如果你真的相信我,就不会这么大反应。我跟他今晚就是意外遇见,没必要当着彼此朋友的面提过去,给大家留一点体面,所以心平气和吃了顿饭。”
周慕臣最终妥协了,“好,是我的错。”
司遥秀眉稍凝,不想再跟他争执不休,唇边牵起一丝笑:“我先回家休息了,你也早点回去。有空约,那家店口味还可以。”
她迈步朝里,厚重的玻璃门缓缓闭合,将他们挡在两侧。
司遥头也不回地进了电梯。
她回家洗了澡,换上舒适的居家服,又窝在客厅的懒人沙发里看书,心不在焉地翻了几页,最后视线抛出开阔阳台,难以避免地停驻在那栋楼宇。
她乏力地倚着沙发,稍侧脸,盯着依稀确定的某一层,没有亮灯的一条细长窄缝,被上下两道光晕裹挟,不断挤压,难以想象当年她在那里度过了半个疯狂的夏天。
手机依然静悄悄,没有任何令她心乱如麻的意外。
简寻早已不是她黑名单里不可触碰的秘密,她或许可以拿他当旧情人,又或真如对外谎言的老同学,又甚至陌生人也好。
在纽约每一年的初雪,她会在每一个可能忙碌的角落仰头望天,试图描绘记忆里独一无二的那天。
甜蜜、憧憬,化作震惊、失落、难以置信。
以及胆怯而冲动的逃避。
或许,不止是简寻欠她解释和道歉,她同样没有清楚明白地跟他好好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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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过后,又是安静的日常。
他们再次错开了所有联系,每次陌生电话的闯入都会令司遥心颤,直到她已免疫,能够坦然接起各类外卖快递又或骚扰推销电话。
翟晓晗工作日和她约饭,在平平无奇的简餐店,她本想揶揄司遥和简寻是否来电,谁料却从司遥口中听见了这条惊天八卦。
她云淡风轻地坦白,其实她跟简寻是老同学。
眼睁睁看着翟晓晗嘴里塞了一大口沙拉,像只受到惊吓的山羊,目瞪口呆望着八卦主角本人。
后来的解释一如那晚在沙龙的说辞,不熟,没来往,毕业就再没见过,当晚见面不好意思确认身份,后来回程路上才相认。
虚伪流俗的谎言,可若旁人不信的话,他们信什么都没用。
翟晓晗总觉得有些古怪,套不出司遥更多话,又见她表情平淡温和,瞧不出端倪,转头找于成硕打听八卦。
彼时于成硕刚跟简寻开完会,在空旷的会议室支支吾吾,不时瞥几眼简寻沉静如水的脸,只说自己不知道,不清楚,没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