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牙,敷衍地伸指虚虚扇过,最后厌恶地将手揣进了裤兜。
温景航“啊”的半天,忽然回头看司遥:“原来你们认识啊,刚刚在楼下怎么看着、像陌生人似得?”
司遥张了张嘴,还来不及想借口。
简寻忽而挑了挑嘴角,语气疏淡:“我是转学生,这两位风云人物跟我不熟。”
他的表情傲慢而冷漠,唇边那抹笑有些讥讽的意味,“这么多年不见,认不出来也正常。”
司遥听他信口开河说谎话,更听懂了他话里的讽刺,这无谓的控诉无非还在记恨他们不体面的分开。
可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又体面过吗?
她逆反心理叫嚣作祟,想反驳,周慕臣比她快一步:“简寻以前可是二中的理科大神,一向很清高,喜欢独来独往,不屑跟我们这种普通学生打交道。”
他毫不留情地回击,甚至算得上是阴阳怪气,“而且我跟阿遥当时在忙出国的事情,实在没什么时间跟新同学交朋友。”
温景航听他们说话夹枪带棒的,但说出来的话乍听来又是对彼此的恭维,一时摸不着头脑。
还是司遥的解释止息了这场小风波。
“毕业太久了,很多老同学都不怎么来往,所以我刚才没认出来。”
话音落下,简寻的目光从她脸上掠过,她面色沉静,徐然别过脸。
温景航半信半疑,但也没品察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对南青使了个眼色,她心领神会前去通知厨房上菜。
等待的间隙,其他人还醉心未了的牌局,仍余越挫越勇的兴致。
司遥跟在周慕臣身边,恰好跟简寻两对面。
温景航热情招呼:“阿寻,玩不玩牌?”
简寻瞥了眼散落的扑克,抬眸又见周慕臣朝他轻蔑地翻个白眼,面色无澜地点点头。
“玩什么?”
“德州啊,老少咸宜紧张刺激!简总会玩么?”
先前那个寸头男忙接话,似乎对简寻很有好感。
“好。”他答应得很干脆。
这帮公子哥虽然不免有镀金学历的嫌疑,但也算真材实料。
他们感受过周慕臣这高材生的手段,对简寻却虚实难料,起先并未将目标放在他身上,全力围堵周慕臣。
后来有几个人发现简寻不动声色赢了不少筹码,转即察觉到不对劲,默默观察,发现他只要跟注,最后翻牌一定压过全局,没有半点赌徒心理,实在强大到可怕,于是逐渐改换策略,求稳为安。
还有少几个玩上头的显然没留意到细节,还一个劲猛冲直撞,筹码跟不要钱似得往里加,当然只剩一败涂地。
周慕臣跟简寻咬得很紧,整个牌局到最后变成了两个人的游戏。
温景航负责发牌,简寻坐在沙发这头,长腿敞曲,松松解开外套,随意地揭开底牌看了眼又放回桌上,气度恣意潇洒,面前已堆满了战利品。
周慕臣严肃许多,俨然把牌局当作了战场,剑眉稍绷,不时让司遥替他看一眼牌,颇有西方人中意美女借运的风气,大俗即是大雅,惹来不少揶揄。
德州比到最后其实不过一场概率游戏,也就是最简单的算牌,谁算得快算得准,就能把对手杀个片甲不留。
桌上人越多牌越好算,一对一便是见真章的终极较量,周慕臣当然不想输。
他在高中就被简寻压了一头,偏不信他拿着国外最好大学的风头,多年后还比不过简寻的天份。
可他越在意,就越发现他跟简寻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简寻不仅牌运好,测算速度也比他快得多,几乎在看牌的当下便决定了是否入局,往往令周慕臣毫无办法。
短兵相接,周慕臣颓势渐绽,动作也暴露出他心底的烦躁。
温景航向来很懂察言观色,知晓好友已是强弩之末,为了顾全彼此颜面,忙出来圆场。
“司遥,我记得你也会玩德州啊,在旁边干巴巴看了这么久,不如也来试一把呗?”
他瞥了眼坐在周慕臣身旁的司遥,悄悄使了个眼色。
可他千算万算,哪怕再聪明过人,也没算到三个人过去的恩怨情仇,否则不会开这个口搅混水。
司遥当然明白温景航的意图,她下意识抬眸,猝不及防落进简寻的目光里,他意味深长地望着她,面无表情地盖了牌。
周慕臣捏紧牌角,颇为不忿:“什么意思啊?牌也不看就fold,摆明输不起咯?”
他这回拿到一对A,赢面巨大,却意外被温景航一句好心建议破坏,复仇心理猛然冲顶,他霎时失了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