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快乐。”关晓轻声道,眉眼低敛,多了几分平常没有的温柔。
蹬蹬蹬上楼梯的陈熙猛地停住脚步,倏然落泪。拼命抑制住难过强装笑容,嘴角向上咧起露出小虎牙柔声道:“圣诞快乐,Merry Christmas。”
电话那头的关晓似乎在低声轻笑。
“还有,”陈熙仰头,前方正是下楼的室友,陈熙垂下眉眼对着电话那头说:“晚安,Je t'aime.”
“晚安,不过热带姆,这是什么语?”关晓问。
“自创的,我挂了,要熄灯了。”陈熙不等关晓说好就挂断了电话。
张祈惠和邓珏站在台面怒气冲冲地瞪着她。张祈惠更是冲向陈熙拼命地摇晃着她的肩膀大声质问:“你去哪了?为什么不接电话?!消息也不回!你知不知道你再不回来我们都要去找宿管阿姨报告辅导员了!”
陈熙此刻的脑子一片糊涂,任由张祈惠折腾一句话也不说。
邓珏看不下去上前制止,拂去张祈惠的手:“行了行了,回来就好,时春还在寝室等着,咱们赶紧回去等会就熄灯了。”
回到寝室室友问起缘由,陈熙忆起山上被开膛破肚的猫还有诡异的笑声就后怕地闭上眼睛,推脱道灵感来了就干脆在运动场旁码字忘了时间。
众人一众唏嘘说不信陈熙也没再解释,只是说自己很累早早洗漱上床蒙上被子。
一夜无眠,最后在困意的侵袭下沉沉睡去。次日陈熙去山上凭着记忆去查看,除了与其它地方明显不同的泥土昭示着昨晚的挣扎,其余没有任何痕迹。
那只被开膛破肚鲜血淋漓的猫和那把闪着白光的水果刀仿佛不存在一般。
是梦吧,陈熙缓缓闭上双眼,她情愿是一场噩梦。
当值班时看到美术系的同学在画人体素描时陈熙怔愣片刻,隔空指向一处画上的肌肉:“你们学素描是不是都要熟悉人体结构?”
同学边画边答:“也不是,我们画素描了解大致结构比例就行,因为裸体画的不多。”
“但有些很厉害的学长学姐她们学了很久人体结构肌肉线条什么都滚瓜烂熟,还被老师点名表扬”同学叹息道:“我不求他们全部的画技,只要我期末能过就谢天谢地了。”说着十指合十祈祷。
陈熙敛下眼眸:“放心,老师不会轻易让学生挂科,会捞人的。”
“那我也怕,”同学拾起4B铅笔继续描绘阴影:“我学什么样我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同学的笔在拇指食指之间,轻拿笔中间位置,将笔放倒来画,大片阴影显现。笔尖与纸面摩挲的沙沙声如春蚕食桑。
“画素描最常用的握笔姿势是只有一种对吗?”陈熙直视着她的笔与食指相触指节。
“对啊,就像我这样,这是画大面积平涂颜色,平常比较常用。”同学点头奇怪地看向陈熙:“诶?你想学素描?”
“对,我对它感兴趣。”陈熙嘴角浮现一抹笑容,眉眼柔和弯起,仔细看其实能发现笑意未达眼底。
钟表滴滴答答,冬日的光影恰好素描纸上的明处,明得更明,暗得更暗。
————————————
陈煦的婚礼还算圆满,陈熙作为妹妹并不是很忙,婚礼前天她还在新房里叠喜糖盒。
上午宾客陆陆续续赶来酒店,陈熙跟着贾莉迎宾。陈煦小时是亲戚们看着长大的,因而今天来的亲戚异常多。除去喜帖上的名单来的还有人。贾莉面上笑着心里不仅担忧桌子不够。
陈熙在旁点头致意乖巧喊人十分讨人喜,前来的亲戚见到就说陈熙长大越来越俊排场(漂亮)起来。
“小熙,小熙!”陈毅挤过人群和吵嚷的孩童,拽着陈熙就往另一方向走:“你向大伯来了怎么不说说话?”
“大伯?哪个大伯?”陈熙脸上由于大厅内的暖气泛起红意,声音还是柔和的。
“你这小妮儿!”陈毅气急反笑,把她拉到一处人家前。
原本笑容满面的陈熙瞬间拉下脸,看着那张永不可忘记的脸胃里泛起一阵恶心。耳旁吵嚷的声音无一不提醒她今天是陈煦的婚礼。
“这孩子,读书读傻了不成?”陈毅推搡道:“快叫人,你向大伯和任大娘。”
陈熙心底不由得冷笑,嘴角机械性上扬,鞠了90度躬一字一句道:“向大伯任大娘好。”
“怎么这么客气?”任大娘赶紧上前扶起陈熙,爱怜地拍着她手,看向向平国道:“老向,你看这妮儿长大了,白了胖了更漂亮了,以前瘦的跟什么似的。”
陈毅听着心中十分欢喜。向平国浑浊的双眼一刻聚焦在陈熙身上,眼底闪过一丝光而后离开笑道:“以前她还不爱说话。”陈毅又哈哈大笑连声说是,数落自家女儿以前就是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