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陈熙一声冷笑。
陈煦往沙发上一靠,一手枕着头:“他可不止喊了我一个,他昨晚半夜两点还给咱表姑打电话,就是她家有个跟你同龄同样上高三妞妞的表姑。咱表姑还打电话问我你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孩就突然抑郁了。”
“呵。”陈熙又是一声冷笑,这回比上次冷意嘲讽更足。
“你可要小心了,”陈煦翘起二郎腿,看向陈熙:“依咱爹这阵仗,八成你老班也知道了。”
陈熙捏紧手中的笔,麻烦没解决又来一个麻烦,她爹还真是会给她制造麻烦。
“好了,说说吧,到底怎么了?”陈煦放下二郎腿,双手自然放在膝上,转向陈熙。
“没什么,就是高三压力大,他又在旁不停地哔哔,我烦他。”陈熙把脸扭到一边,提起陈毅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陈煦眼角扬起带着促狭:“咱家谁不烦他。”
“可是现在我高三,他烦的主要对象是我!”陈熙忍不住提高音量,眉头紧皱。
“那他还天天催着我结婚呢!”陈煦一脸无所谓。
陈熙泄了气,嘴唇动了动腹诽道:“你说他明明一米七几的男人,怎么就比女人还碎嘴子?”
“这我可不知道,咱爹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俩从小他就碎嘴到大。他生起气来什么狠话都往外面甩,不往心里听就好了。”陈煦拍了拍陈熙的背,似是安慰。
一阵风从纱窗吹进屋内,陈熙头顶发丝轻扬,阳光轻轻洒在她身上,暖洋洋的温暖。
“成绩下滑的这段时间我想过跳楼。”
陈煦眸中一震,并未出言打断,从果盆中拿出一个橘子,细心地剥皮连白色的璎珞也剥干净,递到陈熙手中,静静地听她说。
“顾曼总是怕我轻生,这段时间总是寸步不离,就差我去卫生间跟着我了。”提起顾曼,陈熙嘴角有一抹浅浅的笑意。
她把背靠在沙发上,整个人笼罩在光里,轻声道:“可我还是难过,史书上的贤者大抵都有一段低谷期,或国将不国或仕途中断或亲友离世。”
“苏轼被贬30年前期郁闷后期豁达,可他是换了地方且有权力可以做些事情。而我,”
陈熙低下头,眉眼低垂:“在同一个地方看着自己一名一名地往下掉,朝着深渊不断深入。我不敢面对老师,甚至小组讨论时都不敢发表意见,我害怕他们的目光,更害怕从他们怜悯的目光中感知自己的堕落。”
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陈熙仰头望着天花板,午后的阳光镀在她脸上泛着柔和宁静的光泽。
“自习课时有时我会望向教室外的栏杆,我在想,如果我冲出去跳下去,双臂平展,看着天空离我越来越远,风声围绕在耳边。关晓会不会在楼下接住我?”
“谁?”陈煦把橘籽吐在手中,似乎被橘子酸到,眉头都拧在一起。
“关晓,我很喜欢的朋友,现在在一楼的18班。”陈熙平静地解释。
“就是当初你打电话说交到了朋友的关晓?”陈煦问后陈熙点了点头。
陈煦把橘籽丢进垃圾桶,从茶几上抽出纸巾擦拭双手,淡然评价道:“她接不接你我不知道,但是她要是在楼下接住你,她指定被你压成肉饼,你两都要玩完。”
“我没那么重,楼没那么高。”陈熙嘴微微一撅,头都偏向另一方。
“初中物理没学好啊……”陈煦摇了摇头,把纸巾丢进垃圾桶拍了拍手:“你哥我高中时也被咱爹的夺命连环call逼着,英语怎么也提不上去,上午背的单词下午就忘。”
“模拟测试的成绩一次比一次差,那时特别害怕高考,可后来,”陈煦冲陈熙一笑:“高考不也是过去了吗?”
“像你现在升高三总会有一段适应期,坎过不去那就换一种心态。读书不仅能改变命运还能改变心态。人又不是只有一种活法。”
“要多鼓励鼓励你自己,这类型的题我上次不会做,哎,现在我能多拿几分了,这不也是一种进步吗?要相信自己是最棒的。”
陈熙听着陈煦的话陷入沉思。
“咱还年轻着,不会总被困在同一个地方。”陈煦摸了摸陈熙的后脑勺,拉着她就想带她去外面兜风。
“我作业还没写完!”陈熙着急地看着还剩一半的英语作业。
“回来再写回来再写!”陈煦拉着陈熙就往外走。
陈煦骑着租借过来的电瓶车载着陈熙绕着护城河转。
陈熙迎着微风,在泛黄的柳枝和大片的梧桐叶下经过。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陈熙突然想起关晓昨天发的三色猫和风景照,这个世间,总有美景慰人心。
兜了一圈的风陈熙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陈煦晚饭都没吃又赶去车站回华县,他晚上还要值夜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