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筠:“……”
仆役侧目腹诽:刚跟小娘子幽会完, 连饭都不给小娘子吃,呸,渣男。
崔筠扶额无奈一笑, 说:“我不饿。”
张棹歌问:“那你找我是有急事么?不是急事的话, 等我吃过饭再去昭平别业寻你如何?”
崔筠有的是耐心,也不再那么迫切地想知道张棹歌的身世秘密, 说:“不是什么急事。”
她带着朝烟与仆役下山,骑上马后便不自觉地策马提速。
原本在理性下保持匀速的心跳随着马蹄声的节奏而加快,好似鼓点,咚、咚咚、咚咚咚……越来越密集。
夹着一丝寒意的春风刮着她的脸,却没有带走她脸上的热意。
在温差的对比下,脸颊愈发滚烫。
——她感到了兴奋。
这是一种陌生的情绪,然而又是那么真实和新颖。
仿佛为她开拓了一条新思路, 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她原以为自己为了夺回家业而与父族对抗已经足够胆大妄为与叛逆, 不曾想张棹歌比她更胆大妄为更叛逆。
崔筠想在马背上放声大笑,然而理智占据了上风,只能通过纵马狂奔的放肆来释放心口涌动的情绪。
只能靠双腿奔走的朝烟和仆役们追不上她,被远远地甩在后面。
朝烟从未见过这样恣意的崔筠,她不解地问:“小娘子这是怎么了?”
仆役:“……”
他们知道, 但不能说!
哎,憋得真难受。
其中一个仆役没忍住, 提示道:“你没发现小娘子出了一身汗么?估计是赶回去沐浴更衣吧。”
朝烟没听出来,点点头:“也是,小娘子哪里走过这么多山路,上下山可不得累出汗来?而且没戴帷帽,一路上沾了不少尘土,待会儿张副将还要来拜访,总不能以这失礼的模样会客。”
仆役:“……”
他们回到昭平别业时,崔筠果然已经去沐浴。
这一切似乎都印证了仆从们的猜想。但他们敬畏于崔筠拿回主家大权后的手段与威严,不敢将崔筠与张棹歌幽会之事往外说了。
……
其实崔筠也想不通自己为何要沐浴更衣……大概是看到张棹歌沐浴,她也被蛊惑了?
不得不说,张棹歌发育得似乎比她还好。
崔筠耳朵红得能滴出血来,她急忙往脸上泼了把水给自己降温。
沐浴更衣出来没多久,张棹歌便过来了。
她没有身份暴露后的不适与忸怩,更没有解甲归田后身份地位带来的落差,登门时依旧如从前那般从容自信。
崔筠早在前堂等候,看她走进来的身姿与仪态,脑中微微恍惚,有那么一瞬间,她又下意识忽略了张棹歌的女子之身。
张棹歌的仪态并不像真正的男人那么粗鲁大喇喇,也不像一般女子那般弱柳扶风,英气中带着儒雅,从容中带着活泼。
是她走近了,那股沐浴过后才有的香味盖过了旁的气味,崔筠才清醒地认知张棹歌是女儿身。
“崔七娘。”张棹歌开口。
崔筠微微一笑,并不着急打听张棹歌的身世,而是先将窦婴嘱托之事告知。
想到这里,崔筠忽然生出一个疑问:阿姊知晓张棹歌的身世么?
大抵是不知道的,否则也不会提出招张棹歌为婿。
张棹歌说:“她如今的处境也不轻松,不必为我操心。”
“阿姊的处境……怎么了?”崔筠重心偏移。
张棹歌这时才想起她们姐妹俩似乎都喜欢报喜不报忧,估计窦婴没跟崔筠说自己在窦家的处境吧!
不过这是人家姐妹俩的事,她越俎代庖不太好。
“你可以问她。”
崔筠凝视她,她并不妥协。
崔筠道:“她不愿意主动告诉我的事,我再怎么问,她都不会说的。”
“你们姐妹俩这一点非常相似。”
崔筠一噎,想起自己当初的确不愿意提自己在崔家祖宅那些年的遭遇,是窦婴心细敏锐察觉出来的。
她跟阿姊算是扯平了。
崔筠说:“你的话我会写书信给阿姊转述的。”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到如何打听张棹歌的身世而又不会被人听去的办法了。
她问:“不知张大郎的字练得如何?可需我指点?”
张棹歌:“……”
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自从解甲归田,她天天忙着在山中当野人,哪有空练字哦!
且从前练字都是用公廨的纸张,现在的纸那么贵,她可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