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斛刚想掰手指数,不知想到什么,又默默地把手收回去:“貌似就俩,一个窦娘子,一个崔七娘子。”
至于从前在淮西时遇到的那些基本都是陈仙及其部将家的女眷,并不能算在内。
张棹歌问他:“所以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这般维护别的女人?你无法证明我是因为对她有意思才这么做的,那么你认为我属意她的结论便是错的。懂吗?”
邱斛感觉脑子要打结了。
张棹歌不再跟他掰扯,转过头却在心底暗暗祈求崔筠千万别产生这样的误会,否则日后见了面得多尴尬啊!
第29章 叫板
淮西防秋兵叛归的消息不仅让东都一带人心惶惶, 连在长安的皇帝都吓得坐不住,急忙派与鄜州隔着一条黄河的陕虢节度使派兵阻拦。
三年前的泾原兵变仍历历在目,皇帝当时就是被五千泾原镇兵吓得从长安逃到关中, 当了九个月的外逃天子。因此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样的事再度上演,淮西防秋兵绝不能活着回到淮西。
消息传到邓州, 崔家上下便忙着整训部曲, 无暇催婚崔筠,更没空搭理崔钧的过继请求,崔筠得以顺利将父母葬回祖坟。
崔筠和窦婴虽在崔家祖宅安置了下来, 却没有断掉跟青溪的书信往来, 她们时常能通过青溪从张棹歌那儿了解到淮西防秋兵的最新动向。
当得知淮西防秋兵已经渡过了黄河,并且到达了距离洛阳一百五十里、汝州两百里的长水时, 崔筠以昭平别业失窃为由,让人将杜媪给擒住了。
在崔家上下都无暇关注崔筠的间隙里,她突然发难,动作又过于-迅速,杜媪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抓了,那些依附她的仆役婢女也都被关了起来。
为避免夜长梦多,崔筠连夜审讯了杜媪和那些仆役婢女。
不过, 在杜媪被抓后的第二天, 崔铎还是得到了消息,带着人撞开了崔筠院子的门。
崔筠的部曲和崔铎的部曲各为其主,一碰面都亮出了手中的刀刃。
双方剑拔弩张,一场源于家族内部的厮杀正在酝酿。
看到被捆着挨打的杜媪,崔铎愤怒得失去了世家子弟惯有的霁月光风, 冲着屋里喊:“崔七娘、崔筠!你这是在做什么?你想干什么?”
崔筠从屋内出来,夕岚放了张月牙凳在她身后, 她就这么坐在门前的廊下,面色淡然地看着崔铎:“抓奸仆。”
“谁是奸仆?嗯?你的意思是杜媪是奸仆?她可是阿娘的陪嫁女使,在我们崔家兢兢业业伺候了数十载,你说她是奸仆?!是谁给你的胆子污蔑她为奸仆的?”
崔铎愤怒,不仅因为杜媪是他们的人,听从他们的吩咐侵吞崔父留下的遗产,更因为崔筠在挑战他们的威严,是将他们这一房的脸搁在地上踩!
杜媪呜呜地朝崔铎叫,想让崔铎救她。
然而崔筠这次回来带了许多部曲,而崔元峰一房的部曲都在整训,崔铎只来得及调动祖宅这边的七八个部曲。
和崔筠硬碰硬只会两败俱伤,他要做的就是给崔筠施压,让她主动放了杜媪。
其次是拖延时间,让崔氏族人一起批判崔筠。
崔筠自然清楚他的算盘,不然也不会特意挑在崔氏族人都无暇关注她的时候行事。
只是崔铎来得比她预料中要快。
她的目光在众多仆从、婢女和部曲的身上转了一圈,又落在了崔铎的身上。
“杜媪代我打理昭平别业期间,私吞款物共计十二万钱、珠宝玉器二十三件,绢帛两车,还有藏书、墨宝等不可估价之宝物……二哥,如此行径,难道不是奸仆、恶仆、贼仆?”
这些年杜媪为崔元峰一房私吞的自然不止这个数,这些赃款都是今年的收成中杜媪没来得及移交给崔元峰的那部分。
崔筠不能直接指责崔元峰侵吞她的资产,只能以杜媪贪污私吞之名尽可能地收回一些款物。而且还能借此机会清理崔元峰安插在昭平别业的势力。
“你——”崔铎没想到崔筠竟是有备而来。
他想说,她不是早就知道昭平别业八成的收成都会经由杜媪之手交到他们这儿来?
可他没法说出口,因为一旦说出来就等于承认了他们这些年一直在侵吞崔筠父祖留下的家业和资产。
他们这些年之所以如此明目张胆,是因为崔筠一直寄人篱下,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而今他才意识到崔筠翅膀硬了,要脱离他们的掌控了。
“奴仆私吞主家的财物,按唐律该处以怎样的刑罚,二哥应该比我更清楚吧?”崔筠幽幽地说,“不过杜媪是二哥家的奴婢,本该由二哥来处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