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婴说:“你喜欢的话,就抱去养吧。”
西河县主一愣,惊愕地看着她:“老师,没开玩笑?”
窦婴一想,兔子虽然是张棹歌抓的,但却是七娘送给她的,于是说:“你之前不是想给它换个铃铛挂上吗?换吧。”
西河县主:“……”
不对劲,老师不对劲!
“老师?”
窦婴想起自己还没回答西河县主的问题,又说:“我没什么事,只是去见了一位……朋友,然后又遇到了奉诏进京的宋氏五姐妹,同她们在文杏馆探讨文学,因而回来得晚了一些。”
西河县主虽然年少,却十分敏锐:“老师见的朋友,可是送兔子的那位朋友?”
“这兔子是舍妹所送。”
西河县主皱着小脸,换了个思路:“那是送鹅形哨的朋友?”
窦婴:“……”
她说:“去做功课吧。”
西河县主知道自己猜对了,但这个话题显然不是窦婴眼下想要讨论的,她便识相地做功课去了,顺便让侍女将兔子脖子上的鹅形哨给换成铃铛……既然老师同意她换掉这个哨子,说明这个人惹老师生气了,她先把东西换了,免得老师看见触景伤情。
宜都公主听说窦婴回来了,匆匆赶来却得知窦婴沐浴过后就休息了,她不忍打扰,只好坐在西河县主读书的馆阁中向堂妹打听窦婴的情况。
“老师可能遇到了些不高兴的事,但应该没出什么事,她还遇到了奉诏入宫的宋氏五女,一起探讨学问了。”西河县主说。
宜都公主寻思,宋氏五女不就是今日进宫的那五姐妹?
她虽然没有进宫,但也听说了这五姐妹极有才华,她阿耶问的问题,她们都能回答上来,朝臣吟诗,她们唱和,朝堂上无人不称赞她们的才学。
因此阿耶将她们留在了宫里——不是为宫妃,而是当女学士。
上一个有类似殊荣的女子是上官婉儿。
当然,上官婉儿走得更远,权力更大,宋氏五女刚入宫闱,空有学士之称,手暂时还未能伸到朝政上面去。
宜都公主这一等便是小半个时辰。
窦婴其实没睡着,但是也不好让公主一直在这儿等她,就先出来将人打发走。
“我不过是到城外走一走,见了见老朋友。公主殿下不必如此担忧。”
宜都公主说:“那你也不能不说一声就出走好几天,一点消息也无,多让人担心。”
窦婴张了张嘴,无奈地笑了:“让公主殿下替我担忧了,我给公主殿下赔罪。”
她躬身正要行礼,宜都公主急忙拦下她:“倒也不必如此。”
窦婴又说:“我这次在辋川遇到了清阳宋氏的五位娘子,她们个个都才学过人,圣上这次将她们召入宫,以学士代之,她们必会肩负起教导皇子与公主的职责,公主殿下往后不妨多去向她们讨教学问,这对公主殿下大有裨益。”
宜都公主郁闷地问:“我不能向女师讨教学问吗?”
“公主殿下想要以我为师,我只怕不能胜任。五位娘子的才学造诣远高于我,公主何必舍近求远。”
窦婴这话题一转,宜都公主是彻底忘了打听她这次出走几日的事了。
过了两日,张棹歌的左脸终于消肿了,她这才离开蓝田县进长安城。
有官府开的过所,张棹歌很顺利地进了长安城,不过这会儿的她却是无甚心思去欣赏长安的繁华——经历过多次战火和屠杀的长安,早已无开元盛世前的繁华了,张棹歌甚至还能看到一些破损荒废了好些年没有修葺的废宅。
到了华阳观外,张棹歌看到了一个长相明媚,眉眼恣意的少女。
少女身穿圆领袍,衣袍的用料却极为精美昂贵,看得出身份不一般。
她并不想惹是生非,只得退到一旁等少女先过去。
少女从她面前经过,没一会儿便驻足回首,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目光最后落在她腰间短刀系着的鹅形哨上。
“你是何人,来华阳观做甚?”少女问。
“汝州张棹歌,来寻一位朋友。”
“朋友?!”少女一脸警惕,“你可知华阳观是什么地方?这里会有你的朋友?”
送宜都公主出来,还未回去的窦婴听见观外的动静,走出来一看,愣了愣。
须臾,她开口:“公主殿下,这位是我的朋友。”
宜都公主不再开口,只是依旧盯着张棹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