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棹歌恍然大悟的同时又重重地松了口气。
她就说嘛,窦婴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既然如此,她坦白身世,也没有什么顾虑了。
她说:“小小可记得前日我们刚见面时,你曾问七娘是否有喜了?我当时说得有些语焉不详,这次准备认真地回答你——我同七娘不会有子嗣。”
窦婴秀眉微蹙,用目光审视她:“你身子有暗疾?”
张棹歌一听就知道崔筠没有向窦婴透露她的身世。
她问:“如果我跟她一辈子都不会有子嗣,你会拆散我们么?”
窦婴无语,她既不是焦母,也不是恶人,怎会因此而拆散“他”跟七娘呢?
“七娘她心悦于你,并且用诗句表明了此生非你不可的态度,我为何要狠心拆散你们?除非你待她刻薄冷漠,又或是做了对不住她的事。”
“所以只要她心悦我,而我也心悦她,并且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即便我与她不会有子嗣……”
窦婴再次审度她,试图琢磨她的反应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下一秒,张棹歌便揭晓了答案:“……即便我与她皆是女子,你也不会反对我们?”
秋风清扫着林中的落叶,枯黄的树叶、竹叶簌簌地飘落。
凄凉的秋风拂进窦婴的心头,温热的血转瞬就凉了下去,如同她的手脚。
她抬手按在了张棹歌的胸口处。
力道是那么的大。
在张棹歌解除时装效果后,又是那么的无力。
她想通了什么。
她凝视着张棹歌,竹叶纷飞,一片阴影投下,乌黑的眼眸里本来清冷明亮的光暗了下去。
她放下手,挪开视线,投向竹林的深处。
那儿什么都没有,有且仅有一片幽暗。
张棹歌想说些什么,下一瞬间,窦婴的巴掌就落在了她的左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那一瞬间,秋风无情,落叶无声,仿佛空气都凝固了。
窦婴被冰住的手脚似乎因这一巴掌而稍微恢复了点知觉,她的手心疼得几近麻木。
再抬眸去看张棹歌,她的左脸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她只是龇了龇牙,并没有过多的情绪。
窦婴问:“七娘知道吗?”
即便脸颊火辣辣地疼,张棹歌也没有什么脾气地点点头:“她知道。那天我在溪谷沐浴,不小心被她发现了真实身份,她便招我为婿……”
“所以你从前不近女色,并非你不爱女色,你只是害怕身份被拆穿。”
张棹歌叫屈:“我喜欢女子不代表我是个色中饿鬼是个女的都喜欢。”
收到窦婴递的眼刀子,张棹歌感觉另一边没被打的脸都开始隐隐作痛,急忙摆正态度:“我从军只是为了混口饭吃,身份是否被拆穿,我是真的不在意,因此我从未想过利用男子的身份去勾搭女子。”
她这话倒是提醒了窦婴一个从前就得到过答案的疑问:“你既然是女子,何以能通过验身进入军中?”
她从前只怀疑过一次张棹歌的身份,后来被陈仙之妻解释说验过身,才卸去怀疑。后来她不是没趁机摸过张棹歌的胸,当时的确看不出异样,跟刚才的手感简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的胸!
张棹歌张口胡诌:“验身的人是我的老乡,他知道我孤苦无依、走投无路,就帮了我的忙。后来我被杜秉骞收入麾下,跟同伍接触少,他们也没有机会验明我的身份。”
反正窦婴不可能回到淮西去找当初给她验身的人来辨认真伪,还不是随她编造?
窦婴却早就清楚她的德性,说:“你知道我没机会验证,该怎么说都是你一张嘴说了算。”
张棹歌:“……”
你们姐妹俩都是心眼成精的吧?
“那你如何保证以后不会身份暴露?你们的问题仅仅是不会有子嗣吗?”窦婴想到自己给七娘千挑万选,居然选了个女人当夫婿,当即懊悔得自戕的心都有了。
是她害了七娘!
张棹歌打开了时装效果:“我会小心不让身份曝光的,如同我在主动暴露身份之前,你们谁都不曾怀疑的那般。”
窦婴仔细打量她,发现她除了长相秀气,比大部分牙将都矮一些,以及没有喉结外,的确找不出别的容易露馅的地方。
而且不知道是否她的错觉,她总觉得现在的张棹歌的胸口手感又不一样了。
这么想着,她伸出手去。
张棹歌挡下,说:“刚才那一下只是为了让你知晓我的身份,我已经对不住七娘一回了,不能再让她以外的人碰第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