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日的寒凉反衬下,逐渐攀升的体温像沸腾的火舌,舔舐着彼此的理智,连呼出来的气都能灼烧对方的肌肤。
崔筠不知何时坐在了张棹歌的腿上,整个人都靠在了那个温暖的怀中。
捂着张棹歌眼睛的手已经松开,正攀在张棹歌的肩头,腰背隔着衣衫感觉到了张棹歌掌心传来的温度。
情动之时,下颌忽然被柔软的唇轻轻地触碰,崔筠嘤咛了声,闭上眼,身上冒出了鸡皮疙瘩。
她这个姿势、角度,似乎给了张棹歌进一步的便利。
又一个吻落在了她细长的脖颈上。
她几乎要沉溺进去,直到微微掀开的眼缝里挤进了一抹光,让她意识到现在还是白天,且门窗大开,随便来一个人都会看见她们的举动。
理智瞬间被拉回。
崔筠的身子微微向后仰,气息紊乱地唤了声:“棹歌。”
“嗯。”张棹歌抬眸看她,桃腮粉脸,媚眼如丝,眼波轻轻一勾,心儿便跟着颤了下。
崔筠被她炽热的目光盯着,只觉得脸上更是滚烫,匆匆地从她身上下来,发现自己的衣衫尽乱。羞臊地瞪了张棹歌一眼,忙绕到屏风后去整理衣衫。
张棹歌也假装低头整理衣服,崔筠走出来时,又佯装口渴喝水。
“不妨碍你记录汝州见闻了,我回去把剩下的事处理了。”崔筠说。
“嗯,去吧。”
崔筠走后,张棹歌既松了口气,又隐隐感到了一丝失落。
多好的氛围和机会,就差那么一点点。
她却不知,崔筠走后并未去处理堆积了半个月的事务,而是先回房中换了件小衣。
……
张棹歌静不下心来继续写《汝州见闻录》,干脆去造纸作坊找故林看看印刷刊刻的进度。
经过大半年的浸沤、阴干、刨平处理,最早的一批板材已经可以投入雕刻阶段了。
雕刻十分考验雕工,同时也需要先用一份稿反过来贴在板材面上,通过阳刻的雕刻手法将字体刻出来。
而眼下有一道难题,那就是纸稿正面贴在板材上后,背面有些难以看清上面的字,倘若沾湿,又容易洇墨。
故林询问张棹歌该如何处理。
对此,张棹歌的建议是:“听说反写是雕工的基本功,找一个会反写的雕工,如此一来,就不用再浪费纸稿了。”
故林有些苦恼,有这样能耐的人可不容易找。
“印刷之事不着急,先找找看吧。”
交代完,张棹歌就准备回昭平别业,在经过一片长了许多野生苎麻的坡地时,她看到正在收苎麻的妇人和男孩。
男孩还没有苎麻高,妇人每割好一茬苎麻,他就帮忙捆起来。
疑似母子的一大一小忙得晕头转向,压根就没发现张棹歌的存在。
张棹歌隐约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他们,但想不起来了。
不过她本来也只是路过,想不起来就作罢。
这时,一个小女孩跑了过来,对他们喊:“阿娘、阿兄,回家吃饭啦!崔管事送了鸡蛋来,阿娘,晚上能吃鸡蛋羹吗?”
妇人说:“鸡蛋羹哪是这么好做的,烫两个鸡蛋,你们一人一个。”
她看太阳已经西斜,便拿起扁担准备把收到的苎麻给挑回去,结果她刚走出苎麻地,就看到了马背上的张棹歌。
这个形象,妇人记忆再深刻不过了,忐忑不安地开口:“张、张将军。”
张棹歌终于记起她是谁。
当初窦婴和崔筠重逢没多久,出门时遇到一个妇人带着两个孩子向杜媪讨要钱粮,她当时还用弓箭吓唬了杜媪来着。
这一大两小 ,可不就是那母子三人么!
“你是?”张棹歌并不清楚妇人的名字。
“妾林春,是崔家已故部曲李十二之妻。”
“哦。”张棹歌应了声,并未有什么表示,她走了几步,又问林春之女,“崔管事是谁?”
她虽是问小女孩,但目光却落在了林春的身上,后者的神情明显有些紧张,说:“崔管事是内知崔青溪,妾以为将军知晓。”
张棹歌还真不知道原来青溪姓崔。
不过这不是重点。
她说:“我已经解甲归田了。”
林春这才反应过来,说:“嗐,瞧妾这脑子,让阿郎见笑了。”
张棹歌见识过她讨要钱粮时的撒泼打滚劲,笑了笑,问:“李十二故去后,你们便是以此为生?”
林春说:“不是,娘子仁厚心善,佃了几亩田给妾,每年的夏秋只要收成的一成,余下的都给我们母子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