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料她走向张棹歌,询问:“能否借剑一使?”
张棹歌刚要把装饰用的短剑给她,想起自己的职责,就转头去看首座的陈仙。
陈仙不知道窦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想到现场有那么多武将和牙兵保护他,谅窦婴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也干不出什么令现场血溅三尺的事情来,就放心地允了。
窦婴借了剑回到场上,气势倏然一变,忽然有人明白了她要表演什么——剑器舞。
剑器舞即舞剑,属于武舞。典故“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中,项庄便是想借舞剑来刺杀刘邦,足可见舞剑历史悠久。
远的不提,近的舞剑名人有公孙大娘。
她是大唐开元盛世享负盛名的舞剑艺术家,她的剑器舞风靡一时。注1
诗圣杜甫童年时曾见过她舞剑,五十年后在川蜀白帝城又看到她的弟子李十二娘舞剑,因此作了首《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注2
公孙大娘与李十二娘之后当然还有舞剑,只是能舞出色的人已经不多。
场上众人都是没经历过开元盛世的,也没人去过白帝城。没有珠玉在前,自然无法去挑剔窦婴的舞艺。
窦婴的舞姿凌厉,把剑舞出了凛凛杀气,几度将短剑刺到了众人面前,偏偏舞剑的精髓就在于它的活动范围极大,还有这猛厉的气势,众武将只得提心吊胆地防着她。
一舞下来,窦婴已经大汗淋漓,体力也有些不支。
而满场寂静,气氛诡谲,直到张棹歌率先鼓掌,陈仙才反应过来夸赞窦婴这剑舞得极为出色。
窦婴将剑还给张棹歌,却因体力不支险些摔倒。
张棹歌将她扶住,向陈仙投去等待指示的目光。陈仙趁机让她带窦婴退场,避免继续被李贼的旧部羞辱。
张棹歌将窦婴送回了节度使宅附近的宅院。
李贼被杀后,陈仙住进了李贼的豪宅,窦婴自然不合适继续住在那儿,陈仙就在附近辟了个两进的宅院给她住着,并派了几个牙兵守着。这里离节度使宅很近,意味着窦婴的一言一行都有可能被传到陈仙的耳中,她行事不得不谨慎。
然而她当着众多牙兵的面,借口报答,将本欲回到陈仙身边去复命的张棹歌给邀进了内宅。
大门一关,阻绝了众多八卦的目光。
窦婴又让女使镜颜帮忙看守房门,不让别人来窥探。
她先是感谢张棹歌借剑,随后才迤迤然地向张棹歌赔罪,说明自己是迫于形势才不得不与之做出亲昵之举,并非有意戏弄。
张棹歌恍然大悟,那一瞬间,什么“她会不会喜欢上我”的纠结顿时就没了。
许是看出了她的好奇,窦婴解释自己是观察她跟李贼其余牙兵行事不一样,不会真的对她产生淫|邪之心,这才决定挑她下手的。
张棹歌:“……”
打这以后,她就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窦婴会喜欢她了。
哪怕现在听了窦泚的话,她猜测大概是窦婴被家里逼婚逼急了,又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一个如意郎君,所以勉强答应了父兄的招婿安排。
毕竟比起嫁给一个陌生人,她更能让窦婴感到安心吧。
窦泚担心张棹歌会因此而对崔筠不好,又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既然你已经成为了七娘的夫婿,那就好好待她。”
张棹歌回过神,点头说:“我会的。”
她骑着马回去了。
昭平别业门口,崔筠立在门口远眺,看到她的身影才收回目光。
“在等我?”张棹歌下马后,阔步来到崔筠面前,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往里走。
崔筠睨她一眼:“去哪儿了?”
张棹歌说:“想起还有些防蛀虫防潮手段没告诉大舅子他们,就追过去了。”
崔筠从她的脸上看不出真伪。
张棹歌反问:“你不是在忙么,怎么知道我出门了?”
崔筠以为她不高兴被掌控动向,解释说:“有人看到你匆匆出门,以为出了什么事才来向我禀报的。”
“如果是急事,或者要出远门,我肯定会给你留个口信,好叫你安心的。”
崔筠顿了几秒,嘟囔:“谁知道你会不会为了一个吻而与我置气呢?”
她不提还好,一提张棹歌就想起自己被拒绝亲亲的事,害得她有些忐忑是不是崔筠真的新鲜劲过去后,就直回去了。
想到这里,张棹歌突然吻上崔筠的唇。
崔筠有些猝不及防,怔了怔,正要挣开,被张棹歌钳制住,只能放弃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