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崔铎和齐娘子只是经典的“有钱男人背着妻子在外头养小的”这种关系, 并不能作为反击的有效手段,可多掌握一点此类信息总比什么都不知道好。
张棹歌说:“那我夜探云月馆,调查线索。”
崔筠一口否决:“不可。夜里城门关闭,你要如何解释自己不在城中?再说,万一你被人当成形迹可疑的细作给抓起来了呢?我们先了解清楚云月馆在哪儿, 再找个去寺院祈福的幌子,佯装回来太晚错过了城门关闭的时间, 只能去云月馆借宿。”
这的确是在无法开挂的情况下,最正常且合理又不容易引起别人怀疑的打入敌人内部刺探敌情的方式。
张棹歌想了想,虽然有外挂不用太浪费,但她不能养成事事依赖外挂的习惯。还是将之作为备选方案,哪天崔筠的法子行不通再派上用场。
六月十九是观音成道日,各地供奉观音的寺院都会组织举办香会诵经,信众也会在这一天吃斋念佛、放生祈福。
崔筠跟张棹歌准备前往邓州城外的观音禅寺。
韦燕娘等人不解,城内的开元寺香火最旺,为何不选择开元寺?
对此,崔筠拿出了一部佛经,故作羞涩地说:“有人说观音禅寺求子比较灵验,在观世音菩萨面前诵此经才显诚意。”
韦燕娘等女眷瞬间就释疑了。
说起来张棹歌和崔筠成婚已有两三个月,崔筠的肚子还没有动静,确实该去拜一拜观音。
不过李彩翠一个寡妇没必要跟去求子,所以她跟韦燕娘、韦伏迦与王翊等人去了开元寺。
观音禅寺在邓州城东二十里外的湍河边,附近有一个渡口,往来的百姓非常多,因此此处的香火也颇为旺盛。
崔筠跟张棹歌先是为崔父崔母诵经祈福,然后到寺院外的湍河放生龟和鱼,再回到寺里避暑顺便诵求子佛经。
为表示虔诚,愣是从天亮待到太阳下山,邓州城上鼓楼的暮鼓传出鼓声才离开。
当卫士敲到第八百下时,鼓声戛然而止,也代表城门已经关闭。凡是没有传符,即非紧急情况下,任何人都不得进出城。
除了崔筠与张棹歌等人,路上还有一些商队与外出营生同样没来得及进城的老百姓。
“看来只能找个邸店投宿了。”张棹歌颇为遗憾地对崔筠说。
崔筠点点头。
在找邸店的时候,她“意外”看到一座门口挂着灯笼写着“云月”的别馆,说:“云月馆,这不是齐娘子的住处吗?”
于是让朝烟去敲门。
来开门的正是齐娘子去买香粉时带在身边的婢女。
崔筠自报家门,又道出来打扰的缘由。
齐娘子的婢女认出她,又听说了她的身份,忙回去禀告齐娘子。
齐娘子也没想到那天偶遇的女子竟然是崔铎口中那个忘恩负义的妹妹。
对方登门莫非是有什么阴谋?
很快她就否了这个念头。
她跟崔筠萍水相逢,崔筠哪里知道她跟崔铎的关系?
且崔筠是去观音禅寺诵经礼佛没赶上城门关闭的时辰,不得已才过来借宿的。
再者,对方是不是冲她来的,她等会儿试探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齐娘子的婢女将崔筠等人迎入了馆内。
云月馆不是宅邸,且分内院和外院。外院的庭院很宽敞,东北没有围墙,只有一条建在河边的廊庑。这条河有五六米宽,河的对岸是广袤的农田。
这样的格局既能欣赏景致,又不容易让宵小之徒潜伏进来,是文人雅客最喜欢的环境。可此时天色已暗,只能看到一片叫人心底发凉的幽深漆黑。
虽然它不是住宅,可里面也有不少屋舍,齐娘子的婢女为她们安排了外院中安全系数相对较高的西厢房。
崔筠想当面向齐娘子道谢,婢女却说天色已暗,有张棹歌这个外男在,齐娘子不便与崔筠相见。
崔筠没有勉强。
第二天,她以为齐娘子也不会出现,准备让婢女代她传达辞别之意时,齐娘子终于出面挽留她在云月馆多待半日。
崔筠说:“也好,我不日便要启程回汝州鲁山,下次来邓州也不知是何年月,难得遇到如此投契的好友,就与齐娘子再说说话吧。”
齐娘子故作讶异:“崔家不是在邓州吗?”
崔筠说:“我成婚后便与良人定居鲁山县昭平乡,此番回来是为大伯娘祝寿,因一些事多留了几日。”
齐娘子自然知道韦燕娘五十岁大庆之事,甚至清楚崔筠跟崔家大房的那些恩恩怨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