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也是叹了口气:“管生不管养,真是些畜生!”
女人随后又下定决心,郑重地说道:“我们认这个孩子当女儿吧,横竖我也生不出来……”
“可是,可是我们还要赶路,身上也没啥积蓄。”男人迟疑道。
“遇到这孩子,说明我们命里有这缘分!”女人把孩子往怀里紧紧托了托,“听我的,这孩子瞧着就聪明可爱的……你就忍心让她在草丛里自生自灭吗?”
——
“这些也都是我六岁前听来的,大概就是这样吧。也许事实有我说的有点出入,见谅哈。”厉烜瞧了瞧傅成喻的神情,看她满脸紧张说不出话来的神情,仿佛下一秒泪珠儿就要落下成珍珠了。厉烜轻拍了拍她的头,安慰道,“好啦,别这副表情,我这当事人还没你看起来难过呢。”
“后来……我养父得了肺癌,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期,没得救了,也就放弃了治疗。”厉烜一个急刹车,让前面加塞的人通过,她在赛场上的“路怒症”一下子尽数体现出来了,超前车的车屁股狠狠地比了个中指,“会不会开车啊。”
傅成喻被安全带紧紧一勒,又弹到了副驾驶座位上,听到身为赛车手的厉烜骂了这句话,也不由得笑了出来了。
“后来家里做生意的店也破产了,我养母承受不了丈夫离去和事业失败的双重打击,大概也出现了一些精神类疾病的问题,最后跳楼自杀了。”
——
“滴嘟——滴嘟——”救护车的鸣笛声掠过了整条街。
六岁小姑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在幼儿园高高兴兴等着回家,却再也没等到每天都能准时来接她的妈妈。
小姑娘怎么也等不到,渐渐失去了耐心,趁着老师不注意,自己偷偷溜回了裁缝铺。
裁缝铺里有两个警察叔叔,正在翻找着什么。
小姑娘不怕生,脆生生地问:“警察叔叔,你们找谁呀?我妈妈吗?”
“小妹妹,你叫姚云吗?”一个年轻的警官叔叔蹲下来看着她。
“我就是姚云呀。”小姑娘点点头,“我也不知道我妈妈去哪里了,她今天都没有来接我,也没有给我带冰糖葫芦。”
“小妹妹……你妈妈她……”警察不忍心对她说出残忍的事实,“你妈妈……”
……
小姑娘抱着妈妈的骨灰盒哭了好久好久,裁缝铺也被迫关了门,自己也被送到了福利院。福利院院长虽然对她很好,可是她还是不相信妈妈不要自己了,还是相信妈妈和爸爸有一天会带着糖葫芦来接她回家。
她偷偷溜出福利院,像一条流浪狗一般晃到了幼儿园,晃到了裁缝铺——然而现在已经变成一家馒头店。
她再也没有等到那一根甜甜的糖葫芦。
——
厉烜早早就停到了车库,只不过两人谁也没下车,傅成喻坐在副驾驶静听等厉烜娓娓道来这一段不为人知的前程往事。
“后来福利院组织了一次秋游,带着小朋友们就去了北京玩。”厉烜没有抽烟喝酒的喜欢,却突然觉得此时他不抽点烟不喝点酒都对不起这么伤感的氛围了。
“毕竟是首都,大家都兴高采烈得去了。平时在福利院里为了有限的资源,小孩子也就不会谁也让着谁,一些在福利院的小朋友的恶……比大人还要恶毒几分。有些小团体会以欺负比自己还弱小的人为乐,所以借这次出去的机会,他们就打赌,谁输了比赛,谁就不能上大巴车回去。”
“……什么比赛?”傅成喻嗓音都紧绷了。
“卡丁车比赛。”厉烜叹了口气,“我妈估计就是从这场比赛看到我才会领养我啊。我们去了北京郊外得森林公园,那边刚好有卡丁车俱乐部,当时管理松散,小朋友到了身高的学了刹车油门都能开。”
“我那时候算是……被欺负的小朋友里的一个吧,但我不怕他们,每次他们欺负我都被我打回去了,虽然打到最后都会被老师分开,两边都不讨好就是了。当时他们欺负一个身体不好的小妹妹,比我还要小上几岁,所以我就答应他们的挑战。”
“然后你赢了比赛?”
“是,我赢了,还套了他们的圈。我记得当时我的最快圈好像离场地最快圈只差了两秒——那时候我毕竟才是八岁的小孩嘛,没拿到第一也正常。”
“我都快哭了!你还贫嘴……”傅成喻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左手已经紧紧地与厉烜的右手十指相扣,手心都有些微微出汗了。
厉烜掌心的茧是她二十多年来经受风霜雨雪的见证,是她为对抗所谓“天命”而不顾一切加速冲线的底气。
“我妈那天刚好参加这个卡丁车俱乐部的活动,碰巧在初级赛道看到我了。”厉烜紧紧握着傅成喻的手,“联系到了我们院长,就把我领养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