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枝握着手机,呼吸滞了滞。
须臾,她轻笑了声:“陈律,会不会是哪里搞错了?”
陈律专业的口吻里隐约也透出点无奈:“虽然我也觉得不可置信,但这的确是事实。”
从业十几年,他打过的离婚官司不胜可数。
为了几两碎银吵翻天撕破脸的比比皆是,像这样一个不愿意要、一个强行要给的案例,破天荒倒是头次遇到。
如果不是亲历,别人讲给他,他都会当作荒谬的故事一笑了之。
听筒对面缄默许久。
好半天,才闷声问:“陈律,您那边,能查到他往我名下转移了哪些财产吗?”
“不动产有临南市区一套房,秋水镇两处商铺,动产是一辆车和一家叫‘归棹’的上司公司3%的股份。”
随着他说出这句话,许枝整个人僵硬了下。
“细节有出入,如果想知道我可以帮你查,但关于这件事,许小姐,我建议你还是找你前夫亲自询问一下。”
陈律第一次把饭碗往外推,相当委婉、不经意地提醒她:“有时候,你们当面、开诚公布地沟通,也许会发现,很多问题,其实都有更优解。”
……
挂断电话,许枝还久久沉浸在虚幻中。
无缘无故被这么大一笔财富砸中,她没有丝毫的惊喜,反而整个人被巨大的困惑包裹。
不怪她这么想,只是因为陆放先前丝毫没有和她透露过这件事,哪怕他们已经走到了离婚这一步。
她从小寄宿在大伯家,深谙人性经不起考验的道理。
连有血缘关系的至亲尚且都在算计她,陆放把如此多的身家押在她身上的那一刻,他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呢?
他难道一秒都没计算过,假如他们的关系走到和今天相同的境况,他要面临的利益得失吗?
许枝想不明白。
或者说,有一个隐晦又呼之欲出的缘由,却是她最不敢揭开的。
可无论答案是什么,她都担不起。
以前是,现在更是。
直到苏芮岑若若到了,许枝脸上的表情仍旧浑浑噩噩的。
“点单啊,发什么呆呢?”
岑若若用手肘戳了戳她。
许枝的眼神这才慢慢聚焦回来:“你们点,我跟着吃点就行。”
苏芮看她一眼,端起水杯问:“枝枝,你不是有话要和我们说吗,究竟什么事,我被若若吊了一整天胃口了。”
岑若若满眼期待地看向许枝。
许枝读懂她的意思,无奈笑了笑,点点头。
“你不是一直好奇陆老板之前到底和谁领证了吗?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我们乖巧又迷人、于此时此刻坐拥六十三万粉丝的美食博主好朋友,许枝!”
岑若若终于一口气把憋了数月的秘密讲出来,如释重负似的塌了塌肩膀。
苏芮一口水喷出来。
面色凝了好半天,蹦出了句:“我靠……”
“枝枝,若若说的,是真的吗?”
许枝略窘迫地嗯了声。
“上次团建,我隐隐约约感觉出来你和陆老板中间气氛有点怪怪的,但我没往这方面想。”
苏芮看看她,又看看岑若若:“我靠……你……你们,瞒得我好苦啊。”
不提还好,讲到团建,岑若若满脸愤懑地拍拍桌子:“芮芮姐,怪你自己太迟钝好不好,你都不知道,上次玩真心话大冒险你提的问题有多修罗,我当时给你拼命使眼色来着,你都没看见吗?”
苏芮摇摇脑袋:“这谁能知道啊,我以为你眼睛出毛病了……”
岑若若:“……”
苏芮望向许枝,讨饶:“枝枝,我当时不知情,不是故意打探陆老板八卦的,你们夫妻情深,肯定不会因为我那点问题红脸的对吧?”
岑若若也递过来八卦的眼神,捧哏般,着重强调着重复问一遍:“肯定不会因为那点问题红脸的对吧?”
看她们兴致冲冲的模样,许枝敛着眼睫,不知道怎么开口。
深呼吸一口,她最终还是轻着嗓音:“还有件事,若若也不知道。”
“我和陆放提离婚了。”
话落,附耳过来的两人神色里的兴奋皆是突兀地卡顿住。
岑若若一句“你是不是在开玩笑”刚漫到嗓子眼,抬眸就看见许枝眼尾因强压潮意堆积出的红。
忽然联想到那天和许枝视频电话,镜头里她无处躲藏的两行清泪。
岑若若表情逐渐凝重下来,拉过她一只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是啊是啊。”
苏芮语气担忧:“这才多久啊,怎么就严重到要提离婚的地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