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陈念第一次在正式场合看蒋律用全英文演讲。和说中文的他略有不同,整个人多了些自由洒脱和随性,配合生动的神情和肢体语言,让人挪不开眼。
Cindy不动声色凑到她耳边,“帅伐?要不要上?”
“上哪去?”陈念假装听不懂,可绯红的面颊却出卖了她。
Cindy心领神会,坏笑道,“且,我跟你说。等Rebecca明年来上海,你瞧着吧,好戏多着呢。”
“她还能抢人?”陈念脑子转不过来弯。
“想什么呢?我说的是工作。”
“哦。”
“看,心动了吧。”
“没有。”陈念死鸭子嘴硬,眼神不由得又飘忽到台上。
之前被压制的念头在近日频繁接触后迅速膨胀,大有占满心室之势,堵得她心慌。Cindy的问句在她脑海盘旋上升,最后变成无聊的单曲循环,“帅伐?要不要上?”
陈念狠掐小臂内侧,最后干脆低头看材料转移注意力。
之后那几天,陈念忙得昏头转向,见蒋律的机会更是寥寥无几。等会议结束,大部队撤离,陈念对着空荡的房间和Cindy留下的一长串购物清单,才算有了「度假」的心情。
她迫不及待褪去那一身束手束脚的衬衣西裤,换上polo连衣裙,配了双好走的运动鞋,直奔隔壁IFC开逛。
“喂?”陈念有点纳闷,休假时竟然会接到蒋律的电话。
对方轻声笑道,“你在哪玩呢?我这边忙完了,一起吃个晚饭?”过了几秒,又补充解释,“一个人吃饭点不了太多,想着你也在香港,要不要做饭搭子?”
电波传来的声音消弭了那晚因Rebecca带来的烦闷,也填补了这几日没见面的空落。
“好啊。”陈念不禁音调上扬。
挂断电话的蒋律此刻心情尚好,却也察觉到自己最近变得有点奇奇怪怪。
他一贯将工作和生活分得很开,鲜少与同事走的这么近。同事终归有别于朋友,若再加上利益牵扯,更需要保持距离以免多生事端。
工作这些年,他也遇到不少聊得来的工作伙伴。大家偶尔会约着去咖啡店坐坐聊聊近况,话题多围绕职场、升职,并不会像和陈念这般想哪聊哪,甚至连童年趣事都抖落了干净。
他试图找一些合理的解释,或许是因为一个人在上海多少有点孤单,而和陈念总能聊到一起?又或者对方只是实习生,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同事?
也许吧,他懒得再费神,干脆不去想。
人群里的他没了往常的「职场精英」范:橘色针织上衣,白色休闲裤配着同橘色的帆布鞋,肩跨一个白色单肩包;慵懒又随意。
“你见客户不用穿西装?”
“穿啊。”蒋律嫌弃地撇撇嘴,“可现在私人时间,总不能还穿西装吧?”
“哦。”陈念垂下眼睑,藏住满眼快要溢出的欢喜。
“今天带你去我的私人珍藏。”蒋律挑挑眉,一脸得意,“跟我走。”
“嗯。”
蒋律口中的「私人珍藏」离IFC不远,步行一刻钟的距离。只是不大好找,陈念跟在蒋律后面乘搭登山电梯,上半山又下半山,左拐右拐终于在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里看到一间小小的店面。
还不到正点晚饭时间,店里零零散散坐了三四桌。一个胖胖的跑堂时不时对厨房吼着客人点的单,瞥到二人站在门口,没什么表情变化,歪歪头嘀咕了句什么,示意他们进来随便坐。
店铺不大,墙皮掉落,空调老旧,桌面上还有一层擦不掉的油垢;却拦不住慕名而来的食客。点单的片刻,店里悉数坐满。
“还好来得早。”陈念望着吧台望眼欲穿等服务员招待的人们,感叹道。
“我也很烦等位。我帮你点?”
“嗯,你办事我放心。”
蒋律胸有成竹,直接喊来服务员,熟练地说起了粤语。
陈念简直目瞪口呆,“你居然还会粤语!”
蒋律没忍住哈哈大笑,“美国那边粤语比普通话更加普及。我很多伙伴们都会说粤语和英语,耳濡目染多少会一些。”
这究竟是什么奇怪的生物,英文、中文、德语、还有粤语。“你还会什么语言?”
“没了。”
“很好,不然我这个学语言学的要自惭形秽了。”
“哈哈。对了,刚给你点了一碗咖喱牛腩面,一杯丝袜奶茶。店里的招牌搭配。”
“嗯,正好饿了。”
日光灯给面增加了一层光泽,诱得人直流口水。
陈念迫不及待从碗中夹起一块牛腩,吹几口,正要送入嘴中,却隐约察觉耳边有指腹轻轻划过。她诧异地扭过头,竟对上那人有点慌乱的眼神。
蒋律咳了一声,“看你着急吃,没注意头发黏在嘴角,下意识帮你拨一下。不小心碰到你了,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