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个动物吃惯了带血的腥肉,回到素食并不容易。
琴酒的手指蜷了下,看着安室问:“你好像很在意我吃安眠药的事。是我持续吃会有什么后果吗?”
安室脸色微变。
*
回到仲夏夜,没有两人预料的门庭若市,反而店门紧闭,悬挂着“准备中”的木牌,连百叶窗都无一遗落地被拉下来。
琴酒和安室同时嗅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安室捏捏琴酒的手,上前敲了门。
里面原本的说话声骤然停歇,过了会儿丽子开门。
“丽子姐,我们回来了,店里的客人呢?”
丽子穿着白衬衫和蓝色牛仔裤,冲安室身后的琴酒点点头,神色不自然道:“黑泽也在啊?”
“不好意思小安室,突然来了位老朋友,忘记通知你。今天就暂时不营业了。”
说话间,安室越过丽子的肩膀往里看,昏暗的餐桌旁确实坐着个抽雪茄的男人,侧脸很模糊。
那男人似乎察觉安室窥探的视线,转过头来,两人四目相对时,安室的呼吸一滞。
居然是朗姆!
丽子怎么会跟朗姆认识,还是“老朋友”?
安室下意识挡住身后的琴酒,若无其事道:“噢没关系,既然这样我们就先走了,你会客愉快。”
一瞬间,丽子露出很复杂的表情,勉强说了个“好”。
安室忙不迭牵着琴酒的手离开,甚至比丽子先一步关门。
站在琴酒的角度,看不清任何店内的情况。他只是很奇怪。
“怎么了?”
安室定了下神,“没什么,就是感觉打断了丽子和对方的谈话。”
琴酒了然,什么老友见面需要暂停店内营业,还把窗帘拉成那样?
“无所谓,反正他也打扰我们了。”
琴酒的语气有些不满。安室愣了下,笑了。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对方重新回到黑暗中去。
*
仲夏夜之梦。
朗姆融在黑暗里,放肆紧盯朝他缓缓走来的丽子。等人走到面前,又若无其事转开视线问:“谁啊?”
“噢,店里的服务员。”丽子略带局促地抚了抚披肩的卷发。
“原来是这样。你们店里的生意还好吗?”
“还好。”丽子拖把椅子,椅脚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噪音。他吓了一跳,尴尬地扯扯嘴角说,“还好,之前有一段时间的冷淡期,不过在朋友的帮助下已经缓过来了。最近生意都不错的。”
“朋友?”听到这两个字的朗姆表情很玩味,“什么朋友?”
丽子摩挲玻璃杯,借此逃避朗姆的逼视,“就……”
他本来想说“警校的教官”,转念想到对面男人真正的身份,立刻刹车。
“就一个普通朋友。”
头顶传来朗姆饱含怒意的嗤声,下一秒,桌上多出张档案。他对上张熟悉的笑脸。
“是这个叫服部的男人吧?年纪一大把了,还只是警校的副教官。你那么轻描淡写,是想维护他吗?因为他在追你?”
“……”
察觉到自己被监视,一股难言的怒火席卷了丽子。他抿了下唇猛地抬头:“你到底想干什么?”
朗姆看着丽子染上岁月依旧漂亮的脸,记忆回到好久之前——
那时,青年刚进组织,负责替赌球客下注。因为年轻、长得好看嘴又甜,很多人自愿跑到他那边,无意间触动顶上大艇的利益。两人闹得很凶,互不相让直到朗姆出面解决。
朗姆和老大乌丸莲耶的亲戚关系是组织里公开的秘密,再狠的角色到他面前也乖得像只鹌鹑,更有甚者,巴不得像条狗跪下舔他的鞋。
但敢在他面前据理力争的阿智是个例外。
从注意到欣赏,再到恋爱是很自然的事。
托阿智的福,向来情绪平稳的朗姆过了段很是惊心动魄的日子。
只要尝过那种由多巴胺分泌带来的巨大喜悦,终其一生都会不断寻找。
朗姆不由握住男人的手,“阿智,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阿智——』
这个久远的名字让丽子浑身一颤,他咬紧唇瓣从朗姆坚固如铁的掌中抽出自己的手。
起身时,椅脚又和地面一阵摩擦,但这次的噪音没有吓到他。
“你要干什么?”朗姆心里掠过不祥的预感。
丽子不理睬,摘下酒红色的假发套扔在桌上。他开始解自己衬衫的扣子,动作很慢,期间一直紧盯朗姆的眼睛。
片刻后,他褪下衬衫的左边袖子,即便环境昏暗,也能隐约察觉皮肤保养得很好。但就是这鲜少找得到瑕疵的皮肤上,靠近胸口位置,有一道如蜈蚣般丑陋的疤。
“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朗姆大人。上次是我的运气好,如果再被你的子弹打中,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