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一点儿都不紧张我母亲?”
芷溟幽幽地来了这么一句。
大殿里虚室生出的暖光若有似无地摇晃了一下,烙月满不在乎地拍了拍前襟不存在的尘土。
没有回答。
她已经等待了许久,还是按耐不住,再问了一遍那个她最想知道的问题:“我想知道如何救出母亲,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
“你若是亲眼见过寂念被制服,那你就应该知道怎么再把她关进去。”
烙月脸上忽然漾开一层柔柔的微笑,他望着芷溟出神。
“可关键不在我,在你。”
“你现在是河神,只是神骨不认你。”
“我是?”芷溟的心跳得厉害,她将‘我’字咬得极重,脸上莫名烧起来了。
“神骨如果认你,你成了真正的神,那对付寂念便是绰绰有余。”
烙月的脸上仍然挂着笑。
“那怎样才能让神骨认我?”
“你得自己去问它。”
芷溟半信半疑地望了他一眼,她怎么觉得他脸上的笑让人看了心里发毛。
可烙月说的似乎也有道理,她是母亲的唯一血脉,神骨传到了她这里,其他族员又不怎么识得术法,她不是河神,谁是?
但冥冥之中,好像这一团迷雾里有个线头,她给抓住了,抽丝剥茧之后,心内猛地涌起一股怒意,迫不及待开口问道。
“这神骨会不会只认寂念为主?”
烙月的神情顿时僵住,他没想到她会这么快想到这一层,这件事还是掌门临雷劫前留下的遗书里告诉他的。
“你在骗我?”芷溟的语气愈发凌厉,“你为什么要骗我?”
烙月幽幽地叹息一声,他看着芷溟无奈道:“你没试过,怎知不行?”
“你可还能寻到别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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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了一下。
——6.4
第37章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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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没有?母亲才应该是神骨的主人!”
芷溟理直气壮地反驳他。
“那你又想过没有——为什么阿淳要把神骨给你,而不是以神身对抗寂念?”
烙月的声音微微发颤。
他说这话也有些心虚。
他其实并不清楚芷淳真正的用意,只能猜出来,多半跟近些年坎离塔的异动有关。
芷溟垂眸轻声道。
“我只知道,她离开神骨之后的样子,脆弱得很。”
她所记得的母亲——在须臾之间便可呼风唤雨。
那个白色的模糊影子,不是她记忆中的母亲。
烙月低低地叹息了一声,眼眶迅速地红了一圈。
“她尝试过与神骨融合,为此……舍弃了自己的肉身。”
“输了便是输了,但她把希望留给了你……”
“所以母亲,还是会死吗?”芷溟忽感心口一窒,紧接着七窍像是被什么封闭住了,耳边响着轰隆隆的雷鸣。
“谁不会死呢?即使是天人,也有五衰的时候。”
烙月不紧不慢地回应着,双眸浸上一层悲凉的暗色。
“你不要辜负她,要拼尽全力完成她未竟的心愿。”
“心愿?”
“若她不在了,完成她的心愿还有何意义?”芷溟的嘴角溢出一丝苦笑。
烙月的呼吸忽然变得凝重,他没有回答,只将掌心向上托起,空中之水凝结成冰珠,最后幻化成了一片薄得似纱的云。
那云中场景变幻莫测,电闪雷鸣伴着洪水滔天,烈日炎炎随着天崩地裂。
“羲和在她的神魂碎裂之前留下了预言,到了某个时辰,天地之间的力量会开始失衡。”
芷溟定定地望着烙月,她其实并不关心天地变成什么样,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
她所在乎的东西,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那也不该是我来——。”
“只能是你。”烙月迅疾地打断了她,他清冷的目光如同一道严苛的逐客令。
“以后你会想清楚的。”
芷溟见他说话总是绕个没完,半点没有想帮她出主意救回母亲,基本是已经默认了母亲所谓“牺牲”的意义,一时间心如刀绞。
她望向烙月的目光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怨恨。
等她走后许久,烙月才施施然站起身,慢慢踱步到了洞口,眼前是深不见底的漆黑,天上的月亮不知去哪儿了,偶尔有微凉的山风拂面,远处连绵山峦连成一片墨紫色剪影。
空中漂浮着一艘大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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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合忘了自己是怎么被姐夫带到宴会厅的,好像是在村里碰见,又记得是在望江楼被叫出去的。
春末夏初的太阳毒得很,伤得他眼睛也有些睁不开,额头上流着汗的时候,识海只剩下一片空白。
虽然在胡府也吃过几次便饭,他却从来没在这里用过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