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私人疗养院应该也算是贵客级别的大套间。
房间中央有张宽大的木制书桌,摆放着各类小说与杂志。在这些书之间, 有个木制被扣倒搁置着。
她刚把相框拿起来, 想这是身后摄像头照得到的位置, 就假装擦拭了几下,摆回了原位。
照片中是对年轻的男女,他们相拥着立在漫天飞舞的樱花树下, 笑得青春又甜蜜。
鹿宁悠看着镜框里亭亭玉立的宁木栖又看了看轮椅上病入膏肓的女人, 产生了种深深的无力感。
无论是年幼的她,还是长大后的她好像都没办法为妈妈做点什么。
不过至少可以陪伴在她身边, 就算只是一小部分的时间,对鹿宁悠来说也弥足珍贵。
她坐在宁木栖身边, 和妈妈讲起她的经历。
“妈,我也开始拍戏了。”
这次女人动了动,原来是她夹着隐私的头发被风吹乱,垂到了敏感的脖颈处。
“拍戏真的很累,妈你工作一定比我还辛苦,当年条件还没那么好。”鹿宁悠轻柔地帮她把头发挽好, “我还遇到了你的许多朋友,他们人都挺好的。”
女人又将视线放回到窗外, 就好像窗外飞过的白鸽比房间里的大活人更有意思。
鹿宁悠一点也不介意,能有机会和妈妈多说两句话她就很满足了,剩下的就希望她能挨过更长的时间,再多陪陪自己。
“对了,妈!我也演了《海边之夜》。当然没有你演得好啦,经常需要导演他们的指导,不过我也体会到了点你说的,演戏的乐趣。”
“因为演戏啊,我遇到了特别的人,还觉得这个世界可爱起来了。老实说,我之前一直不喜欢这个世界。真的,一个人活着真的挺没劲的。”
“不如就和你说下他吧。”
“我明明在最开始的时候看他很不顺眼,他也太严格了,对自己严格,还要带着我一起卷……”
她停顿了下,顺着女人的视线一同看向无垠广袤的天际,都没意识到此刻自己的表情,嘴角勾着好看的弧度,灰蒙蒙的寒冷薄雾都被阳光晒得融化。
“我还想赶紧进组,然后和他划清关系。后来是因为什么呢,忽然就觉得他顺眼了,因为他总是对我好?不知道啊,我又没过谈恋爱,甚至都没想过谈恋爱,怎么知道什么是喜欢一个人。”
鹿宁悠再次转向女人,“妈,你以前入戏很深过吗?好像自己和那个叫夏添的角色融合在了一起,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很奇妙的感受,这就是所谓的全新的人生吗?不过她的命运也没比我好多少,后面还差点被编剧写死了。”
“真晦气,不说这个。”
“妈,我还有件事特别想知道答案。就是如果喜欢的人家庭背景比自己要厉害很多。好像长辈们特别在意门当户对,而且他爸爸对我意见还挺大,我该怎么办啊?都不知道该问谁。”
鹿宁悠眨眨眼等待着女人的反应,就像十多年前那个住在绿色城堡的小女孩,遇到不懂的问题就喊妈。
女人呆愣愣地盯着窗户几分钟,忽然转过头指着书桌,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但可以听得出她急切的心情。
鹿宁悠赶紧站起来,在书桌上挑着东西问妈妈要什么,结果闹了半天,她只是急着想要桌上的饼干。
也是款她最喜欢的小零食,独立包装,量小精致,甜度适中。
“这就是你给我建议?”鹿宁悠哭笑不得将饼干给她,女人也没吃掉的打算,像个小孩一样把饼干藏进了兜里。“……我好像有点懂了,妈。喜欢就放兜里是吧,我也是这么想的,走一步算一步吧。”
“真的很羡慕他,有着巧克力糖果般的童年,长大后又是个那么恣意潇洒的人,朝着自己喜欢的方向前进就好。”
“我也是知道的,他……和我,是不一样的。像我这样的人,能求什么天长地久呢。”
到了午休时候,鹿宁悠扶着宁木栖躺好在床上,空调温度开高了一度,再给她盖上毯子。
女人很不满意地蹬了下毯子,像个难哄还怕热的小孩。
看来有种冷,叫女儿觉得你冷。
鹿宁悠妥协了,拿了条更轻薄的棉纱给她盖上,女人才侧着身子睡下。
看着妈妈的侧脸,病房里只有两人安静的呼吸声。
良久,鹿宁悠划开手机算了算日子,离陆白瑜的生日会还有两天,她在日历上圈了个红色的圆。
不过到时候合作的品牌方会来,还要和来宾拍照,还有粉丝见面会,比起一般的工作日还要累。
留给他们独处的时间肯定都要十点之后,说不定他还会被商业合作者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