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沈屹舟心想,算你识相,心里缠的乱七八糟的藤蔓松开了一些,他想了想又说:“最后一条,刘俊成那孙子交给我来处理,从今往后你不许问也不许插手,更不许背着我做任何危险的事,听见了吗?”
陆留白眼里迅速蒙上一层血雾,双手紧紧抓住了身下的床单,沈屹舟把他的手指掰开,强硬的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你信我吗?”
声音伴随着胸腔温热的震颤,沈屹舟的眼神像箭,不容拒绝的击退了陆留白所有的倔强,他最终闭上了眼睛,沉默的妥协了。
到此刻沈屹舟身上的难受劲儿才终于缓和了一些,话题就此打住,之后一直到他出院,沈屹舟都再没提起过,就好像那个人那些事,真就这样过去了一般。
等贺飞章等人来探病,得知了所有的经过,陆留白才明白沈屹舟这样要求的深意。
他用了很久才说服自己接受挫败的现实,本以为等监控记录下刘俊成的恶行,那些过往的缥缈就会有了实打实的烙印,却没想到他盼了那么久,忍了那么久以为就要到手的证据,最终却还是没逃过对方的精心布局。
好像在面对刘俊成的时候,陆留白从来都没有过一点点胜算。他有些心灰意冷,先前的隐忍和坚持,似乎都变得毫无意义,他终于承认,他奈何不了他。他甚至不愿意再过多的去思考那些如影随形的,挥之不去的阴暗,幸好他的生命里还有光,或许只要能待在被阳光照射的地方,即便是要忍受疼痛,对他来说,就该满足了......
医院附近的小茶楼包间里,沈屹舟和姚星彤相对而坐,气氛是久违的和谐。
“这次的事,多谢你。”沈屹舟亲自为姚星彤斟满茶杯。
“不必,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姚星彤自嘲,却欣然受了他这一敬。
“你放心,在我这里,你想要的筹码并不高。”沈屹舟望着对面病房的窗户,轻声说道。
“我知道你或许觉得从前的我不光彩。”姚星彤忽然一笑,有种时过境迁后的坦然:“可现实就是这样,你想要的东西,必须要用一些代价去换,我交出了自己的青春,陆总交出了自己的尊严,本质来说都是等价交换,其实并没有什么差别。”
“我也是靠自己的本事一步步走到今天,更是靠自己的本事,一步步爬出这深渊,我是绝对的利己主义者,我知道我们三观不合,但我只想让你明白,你从前喜欢的人,或许没那么清白,但和诸如刘俊成这类茅坑里的蛆比起来,绝对谈不上龌龊。”
沈屹舟疑惑的看着她,买卖已经谈过了,不知道她又说起这些,究竟目的何在。
“以后在公司抬头不见低头见,烦请沈总别总用你高贵的鼻孔冲着我,不求你高看我一眼,至少别因此影响我在公司的处境。”姚星彤淡淡的道。
“哪里哪里,大恩不言谢,往后只有你拿鼻孔冲着我的份儿。”沈屹舟爽快应道。
大约三观不合是硬伤,姚星彤嘴角抽搐,冷笑道:“不敢,我不会仗着帮你为民除害就以此要挟,你大可放心。”
送走了姚星彤,沈屹舟静坐了半晌。
这女人也算得上女中豪杰,先前被王少爷暴力相向,很是磨出了几分忍辱负重的韧劲。那天晚上若不是她及时出现,只怕陆留白会凶多吉少。
那晚了解了形势之后,姚星彤随机应变,既然躲不了,干脆赌一把大的。她太了解刘俊成是打算干什么了,索性装作和陆留白不共戴天的样子,一面假意借刘俊成的手收拾陆留白,一面偷偷给了他一把自保的小刀。
这武器说起来格外寒碜,和指甲刀大小差不多,多年来一直被姚星彤藏在身上,唯一的好处是刀锋尖利无比,曾经无数个夜里,姚星彤都想用他割破王少爷的喉管,没想到关键时候,却救了陆留白一命。
刘俊成根本没把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看在眼里,况且他大局在握,姚星彤又深谙撩拨的精髓,难得遇到如此配合又知情知趣的美人,刘俊成大概对在床上哭哭啼啼的玩物厌倦了,无意中得了这么一个尤物,随便审了审,就迫不及待的把她拖进了包间里配套的小休息室里。
刘俊成玩起来确实野,姚星彤在王少爷手下也算久经沙场,却也差点被玩儿掉了半条命。陆留白逃跑的时候,刘俊成正在千钧一发的关头,手下咚咚咚的砸门,姚星彤装作茫然无措的样子,硬生生逼得他耽搁了一会儿,才舍下这温柔乡出去了解情况。
姚星彤听见外面刘俊成砸了桌子,知道人安全了,终于松了口气。可看到满室狼藉,又心生一股悲凉,正主逃出生天,怕是一时半会儿,没人顾得上她这个幕后英雄了。于是她只能调整呼吸,拿出多年锤炼出的演技,等待着刘俊成卷土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