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从阿药的嘴角滚落。少女一把抓紧了袖子,止住手臂的颤抖。
她又抬起头看了眼不远处的那一家人,对鬼舞辻无惨的恐惧让她始终没法集中注意的去确认到底还有没人活着。
现在被恐惧缠绕的她,只能听到离她最近的灶门祢豆子身上,渐渐变的缓慢的心跳声。
没救了,没有办法了。
作为一名医生,阿药当然听得出这个心跳的频率代表着灶门祢豆子的生命正在流逝,没法救。
既然这样……
她慢慢后退了一步,脚落在雪地里发出细微的声响。
鬼舞辻无惨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响动,到是倒在地上的灶门祢豆子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她费力的转动脑袋,看向阿药所躲的那颗树。
阿药明显的看到了,少女原本浑浊的眼睛在转过来之后突然有了焦距,明亮了几分。
她看到我了。
阿药站在原地没有动,突然生出的负罪感一时间压过了鬼舞辻无惨带给她的恐惧。
她保持着打算撤离的姿势,和倒在地上的灶门祢豆子对视着。
“……”
阿药看见对方的嘴动了动,好像在无声的和她说什么。
灶门祢豆子的嘴型反反复复都是哪一个,好像一直再对阿药重复着同一个词。
等祢豆子再一次重复的时候阿药学着她的口型念了出来:“ha……ya……”
“ni……g……”
她一个口型一个口型的学,一开始音总是不准,拼出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错误的词语。
直到第五遍。
拼出来后阿药先是愣了会,随后又一次按着那个口型说了一遍来确认。
灶门祢豆子说的是——
“早く逃げなさい……”
快点逃走。
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家人被杀的少女,没有向她寻求帮助,而是让她快些逃走。
阿药愣在原地,拳头无意识的缩紧,直到指甲陷入皮肉也依旧没有松开。
灶门祢豆子睁大眼睛,盯着不远处那个人影,通过模糊的轮廓她能看出对方大概是个年纪不大的女性。
快点,快点逃啊,不然会被发现的。
在察觉到阿药仍旧站在原地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后祢豆子又放慢了做嘴型的速度,一遍一遍的重复着那个词。
快逃。
她的身体里被属于鬼王的血灼烧着,内脏受到了损伤,血液不停的从嘴里涌出,意识都已经快要完全消失。但即使这样,她还是努力撑着最后的意识,想让远处那个大概是被吓呆了的看清她的口型,快些逃跑。
“你放开我!!!!”
男孩的叫喊声同时惊到了阿药和灶门祢豆子,她们两人一起寻着声音看了过去。
七八岁的男孩对于男人来说像是没有重量一般,被人拽着领子拎在半空中,只能无助的乱蹬腿。
“放开我,怪物!”灶门竹雄的声音明显打着颤,他紧紧握着鬼舞辻无惨拽着他领子那只手的手腕,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鬼舞辻无惨对于怪物这个称呼到没什么反应,但他明显很讨厌哭的一脸脏东西的人类小孩。
男人微微眯起了眼,不动声色的把手臂伸直了些,让男孩乱蹬的脚碰不到他。
“真是没用啊……”他扫了一眼地上的另一个男孩,对方小小的身体倒在被染红的雪地上,半睁的眼没有一丝光泽,胸口也完全停止了欺负。
“只是这么一点点血都受不了吗?”他嗤笑了一声:“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废物。”
灶门竹雄被拽着领子,衣物勒着他的脖颈使他喘不上气,一张脸憋的通红。男孩看到地上毫无生气的弟弟,眼泪流的更多了。
“就剩你了啊?”鬼舞辻无惨继续把目光放回了灶门竹雄身上,他勾起嘴角笑了笑。
“希望你可以不要让我再失望了。”
“竹雄……”躲在树后的阿药当然认出了那个被鬼舞辻无惨拎在手里的男孩,下意识的上前了一步,随后就感受到了祢豆子投来的目光。
她看了过去,倒在地上的少女看着她过了半响,缓慢又坚定的朝她摇了摇头。这个动作让她的脸颊被落在地上的树枝划破出了几道口子。
很浅,渗出几颗血珠后就不在流血了。但在阿药看来红的比什么都要刺目。
少女张开嘴又一次对她说出了那个词。
“快跑……”
“放开我!”
灶门祢豆子的嘴型和灶门竹雄的声音仿佛重叠在了一起,啪的一声,挑断了阿药脑海里的某跟筋。
“药研……”阿药低声换着付丧神的名字,把目光从灶门祢豆子那边转到了鬼舞辻无惨和他拎着的男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