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公主就喜欢她什么话都接得上的这一点,尽管这次带她过来,并不是让她赏梅。
“你可知道这台阁绿萼是何人所赠?”
她这个问题有些古怪,谢意适第一反应是太子,但想想若是太子,特意来猜会很无趣,排除掉他后,群芳宴的一幕在眼前闪过。
见她迟疑,大长公主笑问:“怎么,猜不到?”
谢意适只好笑笑,引用先人诗句作答:“一树春风千万枝,嫩于金色软于丝。”
大长公主知道她能猜得到,但还真没想到她一猜就准,有些惊奇,“你这是怎么知道的?”
“您不会无缘无故让我猜这送梅之人,想来此人定与今日之事有关。今日来人除了我,便是太子和柳姑娘。既不是我送的,太子送您又不稀奇,那就只能是柳姑娘了。”
“你这丫头确实聪敏。”大长公主感叹一声,继而道,“这梅树是多日之前,老身偶遇柳家丫头时顺手帮了她一把,这孩子送来给老身当谢礼的。收时只觉柳家丫头是个知礼数的,如今才发现,她竟也是个有心人。”
这话不好接,谢意适没吭声。
大长公主自顾自道:“不过,那样的位置,谁惦记都不奇怪。适姐儿,老身有一疑问,不知你可否为老身解惑?”
谢意适大概猜到她要问什么了,硬着头皮道:“意适定知无不言。”
“好。”大长公主的视线从绿萼梅转移到谢意适脸上,一双与太子颇为相似凤眼直直盯着谢意适的眼睛,“适姐儿,你是有心人吗?老身怎么,有些看不透了?”
在她看来,当初谢意适和太子相看时,应得那叫一个爽快,怎么这事儿到现在反而有变故了呢?
谢意适不敢也没脸跟她说自己当时是认错了人,但此刻若不给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恐怕要吃大长公主的冷眼,斟酌几番后谨慎道:“殿下容禀,是大喜过后……意适觉着有些不配了。”
大长公主蹙眉,问:“此话怎讲?”
谢意适落寞垂眸,“殿下凯旋,是蒸蒸日上之势,而谢国公府……不说也罢。”
无可挑剔的借口。
大长公主看着她,口中似斥实怜:“你这丫头心思怎地这样重,旁人遇到这样的好事怕不都要买几串炮仗点了,你倒好,还退缩了。老身说过当你是半个孙女儿,有老身给你撑腰,谁敢说你不配?!你只管把腰杆儿挺直了!”
谢意适被赶鸭子上架,也只能感激应是。
还以为是来敲打自己的,没想到是让自己大胆跟柳轻羽刚正面的。
大长公主这份心,谢意适最后若是没嫁太子,往后也别想在京中立足了。
快到柳轻羽上门的时间,谢意适提前藏进碧纱橱,等着男女主依次登场。
为了保护柳轻羽,此次邀约是由大长公主以绿萼即将开花为由,向原主人柳轻羽发出的。而太子将会以御花园里最擅长侍弄梅花的花匠身份前来大长公主府,最终完成与柳轻羽的会面。
也就是说,除非西南王的眼线遍布皇宫和大长公主府,否则不会知道太子和柳轻羽在脱离他掌控的情况下见面了。
大长公主特意送来解闷的书翻了二十余页后,谢意适终于等来了外头的动静。
穿一身白底桃粉裙装的柳轻羽出现在绢纱帐外,领着她进来的安嬷嬷客客气气地给她奉了茶,请她稍候,匆匆退了出去。
纱外身影只剩下一道。
谢意适只快速瞧了一眼,便不多看了。
柳轻羽在打量四周,她若不小心些,还是可能被发现的。
没过多久,换回太子常服的傅成今从门外入内。
谢意适余光一瞥,耳边传来椅子被撞到的声音。
是柳轻羽慌张地站起来了。
“太、太子殿下!”
趁着她低头行礼时,傅成今朝碧纱橱内看了一眼,确定有个影子坐在那里后,选择了距离柳轻羽最远的一个位置坐下。
“免礼,你也坐。”
柳轻羽面上惶恐,心情激动。
她的计划果然奏效了,白月光没从她这里获取到足够的信息,太子就亲自出马了。
费劲心机得来的机会,她一定要抓住!
“谢殿下。”柳轻羽福身,继续保持忐忑不安地姿态,垂着眼眸也不看人,一副谨小慎微的姿态。
只是和她共处一室都让傅成今浑身不自在,他打算用最快的速度解决问题,开门见山道:“今日孤借大长公主之口邀你一见,是为神味居一事。当时孤有要事在身,无暇他顾,最近得空想起,便想着见你一面。你有何要事,现在可一一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