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室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
“……”
谢意适为自己说话:“对我来说并非子虚乌有,那书上写得很清楚,你与她夫妻恩爱,还生了一对龙凤胎,那可是大祥瑞。”
还没完了!
傅成今更加生气:“你真是不可理喻!那书是在污蔑我你还看不出来吗?!”
看不出来。
谢意适两副面孔,装出信了的样子:“抱歉,是我糊涂,您继续。”
傅成今一看就知道她是在敷衍自己,可这事儿一时半会儿也掰扯不清,他只能暂时把委屈和脾气按捺下去,接着分析:“此事最奇怪的地方在于,我与她未曾谋面,凤仪宫那回我回京的消息还封锁着,也没有现身,神味居是初见,她却认出了我。”
“莫非她身后还有指使之人?”
“非也。”谢意适单手托腮支在桌面上看他,“让我来为您补充一些情报吧。”
她语速轻快自然地将柳轻羽进宫前借头面的事情说了,然后道:“我相信她当时说的都是真的。”
托腮的动作让袖子滑了下来,露出大半小臂,通体碧绿的镯子挂在上面,衬得肌肤细如白瓷,美得晃眼。
傅成今强迫自己移开视线,道:“你说的像是两个人。”
“嗯,性情大变了么。”谢意适给出答案,“所以我认为,在她身上,发生了和我一样的事,她也重生了。”
傅成今不太认可:“你觉得自己有什么很大的变化吗?重活一世,并不能抹除一个人的底色,变成另一个人。”
谢意适不得不再提那本书了,“巨大的变故,长期的折磨是可以让人变样的。在书中,柳轻羽被你冷落,被皇后娘娘轻视,被宫人怠慢,被太尉夫人母女欺凌,痛苦了很多年,她必然是要变的。”
“那她是疯了吗?”傅成今反问,“她痛苦了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重来的机会,还要跳回火坑里?”
“我不是说了,痛过这几年后你们会夫妻恩爱的吗?她怎么就不能是上一世已经对你情根深种,这一世还要再续前缘?”
傅成今冷笑,“我看是你疯了,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对曾经给自己带来无限痛苦的人情根深种,我也不可能在心里有你的时候另娶他人,且不说对这个他人是否公平,只说对你,若我做出这样无耻的事情,又有什么资格说喜欢你?!除了你,我根本娶不了别人!”
“……”
“……”
屋内再次陷入死寂。
谢意适的心脏又嗵嗵嗵地跳了起来。
呼吸开始急促,空气似乎在发烫。
察觉到对面小心又无措的眼神,傅成今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长长吐出时才睁眼。
果然,在心仪之人面前,是无论如何都藏不住喜欢的。
反正已经间接表白两次,傅成今破罐子破摔,彻底抛开那点矜持与羞赧。
“你现在知道那天晚上我为何扰你清梦了。”
“所以,莫再说我与柳轻羽会如何了,无论书上怎么写,从你口中说出那些我从未做过也不会做的事情,都让我很伤心。”
面前那张清俊的眉眼灰暗下来,看得谢意适嘴里也有些发涩的。
她并非故意践踏傅成今的真心,只是她实在不知道为何太子会对自己如此上心。
她也从未想过,除了祖母和外祖父,自己还会被人如此看重。
“……抱歉。”谢意适不知道如何回应,只能垂下眼眸保证,“我不会再说了。”
身前传来傅成今有些赌气又无可奈何的声音:“一点诚意都没有,你就知道我肯定会让你的,是不是?”
你就知道我肯定会让你的。
这一句话仿佛打开某个开关,一些尘封的记忆忽然清晰起来。
谢意适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一件事。
那是一个春天吧,再一次被留在院子里的自己跟着太子去梅林踏青,本来玩得好好的,却因为一簇小野花的归属争了起来。
“是适姐儿的!适姐儿先看到的!”
“胡说,我都已经在摘了,你才过来的!”
“你才胡说,适姐儿在老远老远的地方就看到了!”
“你骗人!”
“适姐儿不骗人,你才骗人!”
“你不讲道理,无理取闹。”
“你才……呜——”
说不过对方,自己好像就上手硬抢了,太子不让,自己就挠他,然后好像把他挠哭了,来了好多人。
是因为被人很多指责了吗,谢意适有些想不起来,只记得当时自己也哭得非常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