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意适兀自敷了敷眼睛,好受些后打算出去晒晒太阳,刚出卧房门,一阵隐隐约约的锣鼓声便传了过来。
她问:“外面在做什么?”
春归在屋里应道:“是大军抵京,皇上率领百官亲自出城去迎了!”
谢意适恍然。
是今天啊,前世的她的发丧日。
晒了没一会儿,新绿和春归出来了,新绿行了个礼回房睡觉,春归则来到她身边,道:“姑娘,那床——”
床沿多了那样一个豁口,定然是不好睡人了。
谢意适想了想,道:“换一张吧,换个大的。”
站在床边碰不到最里侧的那种。
春归似乎领悟到了什么,侧过头抿唇偷笑完才恢复稳重的模样,道:“早膳已经准备好了,您好好用膳,奴婢这便出门办差了。”
谢意适点头,“去吧,小心些。”
“是。”
春归告退,谢意适让小丫鬟把早膳端到院里,沐浴着阳光慢悠悠喝了一碗粥,又让人拿了摇椅和小毯子出来,窝在摇椅上继续补眠。
过两天就过年了,先好好休息几天吧。
反正……走到这地步,她已经没有办法轻易改变任何事了。
一直到日落,春归才带着一天奔走的成果回到明镜院。
接过她递来的信封,谢意适捏了捏厚度,低头打开来。
春归道:“柳姑娘是初六回到太尉府的,据常在太尉府侧门徘徊的一群乞儿回忆,柳姑娘回来时箱笼不少,身上穿得戴得都跟仙女一样。这样的柳姑娘,却在短短数日后到金玉楼问姑娘借头面,想来当时便是别有用心,故意而为。”
谢意适一目十行扫视手中的纸,却是边看边道:“不对,看了她的行程后,我反而更加觉得,当时她是走投无路了……你看,柳轻羽是柳太尉嫡女,回府竟只从侧门入,大门都没开,可见柳夫人对她没有半分感情。”
春归依在她旁边,目光顺着她手指的滑动往下看。
“初六到十二日,这么多天她都未能出门,直到被皇后召见进宫前的十三日,才第一次出门,还是她自己从太尉府偷跑出来的,身上可典当之物只剩下一块不怎么值钱的玉牌。”
“……姑娘的意思是,是柳夫人把柳姑娘从江南带回来的首饰和体己拿走了?”
谢意适摇头,“并非如此。柳二姑娘柳惊鸿我是在席上见过几次的,人算不得机灵,性子却有几分娇蛮霸道,想必柳轻羽为了能立足会‘赠’她不少。妹妹都给了,对母亲自然也得孝敬,再加上些看柳夫人柳二姑娘母女脸色行事的恶仆,柳姑娘那般性子,若是家底本就不丰,迅速散完也属正常。”
春归眉眼间浮现些同情,不过很快想起她到现在不还头面的事,心肠又硬起来:“柳姑娘对待她不好的人再□□让,对向她伸出援手的人得寸进尺,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谢意适蹙着眉继续往下看。
柳轻羽的行程在进宫面见皇后的次日频繁了起来,并且不再是偷摸跑出去,而是带着丫鬟护卫光明正大地从正门出的。
这很奇怪。
从皇后后续对自己的态度来看,柳轻羽那次进宫的结果是不好的。按理说,柳轻羽只会被彻底放弃,柳夫人就算不再针对她,也不应该在这之后反而态度好转,为她配上丫鬟护卫,还给了她银子。
布庄,银楼,书屋,戏院,胭脂铺子……
这些都是没银子不好进去的地方。
是重生后的柳轻羽,做了什么让柳夫人一改之前的态度吗?
谢意适翻到最后,忽然发现不对,将每一张纸重新翻了一遍。
只出现了一次鲜茶楼,还是昨日与自己会面的那一次。
柳轻羽做东,请自己去一个她自己也没去过,还有些远的地方喝茶?
“姑娘,我们只能查到她去了哪里,单独见过什么人就不清楚了。”春归懊恼地低下头,“她有没有见过西南王,奴婢实在查不出来。”
“已经可以了。”谢意适安抚道,“再深入下去被察觉到就不好了。辛苦了,休息去吧。”
春归离开,谢意适独自一人坐在桌旁,将柳轻羽的行程按日期一张张排好,反复端详,最终锁定一个去处——戏院。
自打十四日后,每两日必去戏院一回。
一个重生归来,性情大变的人,会有那个闲心逸致,这么频繁地去听戏吗?
“二姐姐!”
一声急促的呼喊从门外传来,并不断靠近,很快到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