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两人,刚才说了什么?
愣了好一会儿,一团浆糊的脑袋终于缓缓有信息涌入。
“谢家丫头,朕和皇后叫你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有个事儿想征询一下你的意见。”
“太子如今为你茶饭不思,你觉得,该当如何啊?”
哦。
是这两句。
谢意适抬头扶额。
下一瞬头疾发作,果断倒地不起。
她发誓。
从宫里逃出去她就赶去西南王面前跪着!
跪到他愿意娶自己为止!
第24章 掉马
有林丰芫的证词, 谢意适得以“毫发无伤”地从宫里脱身,险之又险避开送命题。
将太医开的一大堆药扔下,谢意适一头扎进小书房, 只用半盏茶时间便写好信让人送到升升楼。
升升楼的掌柜第一次接到殿下提到的信件, 也不敢耽搁, 把信往怀里一揣就牵马直奔皇宫而去。
谢意适的这封信, 从写好到傅成今打开, 用时不到半个时辰。
夕阳昏黄的光线擦着窗棂留在室外, 一阵冷风从窗口吹进来,轻轻拂起没有梳进发冠的黑发。
傅成今坐在宽大的黄花梨木圈椅上,单薄的信纸被青铜虎型镇纸压着,内容也被遮挡大半, 唯独左下角“谢意适”三字落款清清楚楚。
他仰头靠在椅背上, 脖颈线条修长完美,凸出的喉结幅度微小地滚动着, 眼帘紧闭, 整个人都沉进了幽暗的阴影里。
谢意适晕倒后他就收到了消息, 太医看诊的时候, 他全程都在。
晕倒是假的,谢意适的身体很不好却是真的。
太医说她忧思过甚,心情郁结, 饮食不规律,夜间少寐,气血严重不足,若身子长此以往亏空下去, 迟早有一天假戏成真,一病不起。
他原以为傅成和的事情解决了就好了, 现在看来,症结不在傅成和,而在自己。
睁开眼睛,傅成今移开镇纸,拿起信纸。
谢意适的字和她表现出来的行事作风很不一样,字形灵动飘逸,潇洒不羁,很不大家闺秀。
但跟她的人是一样的。
信上的内容再次映入眼帘。
她说她梦到了……柳轻羽成为太子妃的册封仪式。
呵。
父皇母后的叹息在耳边响起。
“今儿,谢家姑娘宁愿冒险上演昏厥戏码也要回避你的心意,要不就算了吧?朕看那柳轻羽也挺好的,你和她多接触接触,应该是处得来的。”
“母后知道,你是真心喜欢谢姑娘的,可今儿,强扭的瓜不甜,她的心不在帝王家啊。”
轻薄的纸张被忽然发力的五指攥紧。
“胡诌乱扯。”
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可能会娶柳轻羽。
绝对不可能。
寂静的室内响起很轻很低的磨牙声,沙哑的男声从嗓子眼里挤出来。
“有、眼、无、珠!”
谢意适等到第二天都没等来回信,亲自去升升楼看了一回,还让春归去西南王府跑了一趟,也都是无功而返。
趁手无比的工具人,忽然就挣脱了他的定位,和自己断联了。
谢意适泡在浴桶中,不安地撩起一片水花。
新绿为她擦好后背,绕到前面看她心事重重的样子,担忧道:“姑娘,怎么了?”
谢意适摇摇头,“没什么,你先出去吧,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是。”
新绿满脸忧愁地出去了,屋内哗啦啦的水声变得清晰,无限放大在谢意适耳边。
一颗水珠从白皙圆润的肩头滚落,没入不断泛着波纹的水面。
谢意适胸腔中那颗无依无靠的心脏也在海浪的翻涌下,彻底沉没。
其实她不是不知道,自从西南王暴露出与传闻不符的一面,此人的不可控性就是非常大的。
之所以还抓着不放,除了自己的确无路可走,还有就是……对方太配合了,配合到真的把绝大部分的事情都解决了。
她很清楚明白地知道,如果中途换人,二皇子一事绝无可能这么顺利地解决。
尽管他把太子牵扯进来了,但太子不会让自己死。
哗啦。
谢意适用力拍了下水面。
西南王与太子关系不明,如果西南王因为太子在对自己避嫌,那通过他风光大嫁远离京城的希望很渺茫了。
笃笃。
门外新绿小心翼翼道:“姑娘,刚才二太太来了,说年前最后一次阖府进香定在明日,让您准备一下。”
上香。
谢意适想起来,溱国百姓有上年前香的风俗,皇室亦是如此,今年西南王在京城,应当会和皇帝一道去寺庙进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