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意适的筷子动了动,将垂涎已久的鱼肚放进嘴里。
嗯,御厨出品就是不同凡响。
然后又是一筷子鲍鱼从天而降。
再是一块糖醋肉。
再再是一筷子鱼肚。
谢意适成功成为比化悲愤为食欲的皇帝更用心干饭的人。
一张桌子就那么大,皇帝又不瞎,将傅成今的小动作看了个明明白白。
他起身,亲自舀了一碗满满当当的鸡汤放到傅成今面前,满目慈爱:“今儿啊,你母后的一片心意,快喝了吧。”
随着傅成今跟喝药似的喝完鸡汤,煎熬的一顿午膳终于结束了。
皇帝要在凤仪宫中歇晌,谢意适自然告退,皇后撇下吃饱了撑着的皇帝送她出门。
“今天没吃好吧?”皇后满怀歉意,“下次本宫找个机会到城郊庄子上一趟,再好好招待你一顿。”
谢意适对她已有了解,想起傅成今说的皇后曾有个仗剑天涯的梦,便也不拿客套话推脱,爽快应下,并小声的点了菜:“娘娘到时再做一次鸡汤吧。”
皇后爽朗一笑,“这是自然!”
被逼喝了足足两碗鸡汤的傅成今脸短暂地绿了一下。
谢意适要走,傅成今理直气壮地去送了。
他跟着谢意适上了同一辆马车,给懵懵懂懂的春归塞了一个荷包,随后占了她的位置把人赶到车辕上坐。
谢意适打开放在车厢里以备不时之需的食盒,取出两盘糕点放在小几上。
“是给我自己准备的,不太甜,殿下不介意的话,可以吃吃看。”
虽然现在的傅成今看起来更需要两块蜜饯。
“多谢。”
傅成今拿了块绿豆糕放进嘴里,豆香浓郁,将喉咙口的不适感压下去不少。
谢意适还是头一回遇到不爱吃鸡的人,问:“有这么难喝吗?”
“讨厌味道。”傅成今解释,“其他都吃得,鸡汤不行,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我不喜欢。”
谢意适笑了,道:“还真是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了。”
傅成今吃完那块糕点,在袖中摸索一番,又拿出一个荷包。
荷包绛红色,用金线绣着大朵牡丹,一看就不是傅成今自己的东西。
果然,傅成今开口道:“母后让我给你的,说是见面礼。”
谢意适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
荷包里静静躺着一只通体碧绿的镯子,和之前谢意适戴过的那只碧玉镯不同,皇后给的镯子冰感十足,绿意通透,一看就价值不菲。
谢意适正想推脱,傅成今先一步开口:“收着吧,母后本来也不爱戴这些,现在更是戴不上了,你比母后还瘦,应该是戴得上的。”
话说到这份上,谢意适再拒绝就生分了,默默将镯子收起来。
“你怎知我的口味?”放好镯子后,谢意适看向傅成今,眼中疑惑浮现。
两次用膳都尽善尽美,难不成太子还特意打听过不成?
傅成今顿了顿,坦白:“神味居原是母后的嫁妆。”
听他说着,谢意适心中忽地浮现出一个想法,也问了出来:“莫非你一直让人盯着我?”
傅成今哽了下,看看她的脸色,底气不足道:“不是一直,是……偶尔。”
太子不擅长撒谎,谢意适盯着他泛红的耳根,十分不解。
她真的想不通傅成今为什么会喜欢自己。
“我不懂。”谢意适轻轻摇头,“先前回避你的问题,不是因为对所谓的笼子举棋不定,那一点点失去自由的退缩根本影响不到结果,无法正面答复你,是我不明白,你那些浓烈的感情从何而来。”
她之前不松口,是因为柳轻羽,今日摇摆,却是因为傅成今。
“我不知道你把我看成了什么样的人,但事实上,我不是多好的女子。”谢意适直视傅成今,“我算计,虚伪,爱钻营,自私自利,为了自己活命,甚至可以抛下自小对我疼爱有加的祖母远赴西南。”
傅成今微微抿着唇,听她把话说完。
“原本按照我的性子,这些话我绝不会当着你的面说出来,我只会利用你那不知从何而来的感情,让自己过上风光又顺心的日子。”
“现如今跟你说这番话,也并非是良心未泯,而是因为死过一回,我知道,在皇权面前,谢意适一无所有。”
“被你发现我与你想象中的那人完全不同之后的代价,我承担不起。”
谢意适将挂在脖颈上的平安扣抽出来,握在手里。
“今日我光明正大入宫,其实已经做好了成为太子妃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