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临行前,弗劳德找到奥伦,握着她的手,深情款款地说:“亲爱的奥伦,之所以没有立刻和你求婚,是因为我即将上战场,此去生死难料,我不能给你保证后又残忍地夺去你的希望。让你如此深切地体会失去的痛苦实在太过残酷,我不忍心。但请相信我,我对你的爱天地可鉴,即使是战场上的硝烟也不能湮灭我炙热的情感。如果我能平安归来,我一定会捧着最美好的花束敲响你的家门,花瓣上甚至还带着清晨最洁净的露珠。因为只有那样,只有最纯洁的东西才能配得上我们之间的情谊。”
奥伦听后,因为他的真诚而感动不已。弗劳德送给奥伦一片画着图案的薄铁片,要她把这个当做他们之间的信物。奥伦把铁片做成项链挂在了脖子上。在用眼泪和亲吻送别了弗劳德之后,她做好了漫长等待的准备。
但她却完全没有想到,短短两个月后,她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她没有结婚,甚至没有订婚,在当时,这样的事是坚决不能为人所接受的。
但她对弗劳德的爱意丝毫没有消减。因为想要留下这个孩子,她在谩骂声中被赶出家门,靠着一艘小船和朋友偶尔的接济独自一人生活。随后,她生下了塞西莉,又独自抚育孩子长大。
最终在十一年后,她等来了那个心中的盼望。弗劳德出现在她家门口。但遗憾的是,他并没有如他所说的那样,带上一束沾着晨露的鲜花。或许是他忘了,又或许是匆匆赶来的路上没有发现半朵娇花。
一些沃尔特村人说,他们的爱情应该写进故事集里或是歌谣里,毕竟谁不喜欢久别重逢,故人依旧呢?
但蕾娅和南希都觉得这个故事并不美好,无论是二人的初见,还是那个男人十一年后的回归都不能为这个故事增添些许温情。
一场偶然的邂逅不足为奇,很多时候只是露水情缘。也不是每一个女人都希望自己和遇到的任何人都能开花结果。但弗劳德看似正直真诚,却在没有任何承诺与打算的基础上让奥伦怀孕。在他离开的这十一年间甚至连半封信都没有寄来。这让蕾娅想到了查尔斯,同样是去了战场,但在被推测阵亡之前,梅丽尔每个月都能收到他的来信。而更过分的是,回来后的克劳德并没有与奥伦母女温存几日,就想着掺和奥伦的布料生意。而直到现在,他依然没有求婚,也没有尽到任何养育塞西莉的责任。
总而言之,她们不知道这个幽灵一般的男人存在的意义是什么,除了给境遇刚刚好起来一些的奥伦母女平添负担,有时奥伦和塞西莉出门前还得给仍在呼呼大睡的他准备早饭。
“这个世界上能有多少个查尔斯呢?”瑟琳娜听过故事后问蕾娅,清洗墨盘的水溅到她挽起的袖子上,留下了几个黑点,“或者说,这个世界上究竟存在着多少个弗劳德呢?”
“我不知道,”蕾娅用抹布擦拭着工作台,“但一定有很多奥伦。”
“离苏珊所说的期限只有两天了,他们真的会回来吗?”瑟琳娜将墨盘放到一旁晾干,担心地说道。
“不回来我们就去找镇长要地址,去那个什么男爵家里找人去。”蕾娅忿忿地说道,“一个十一年才诈尸的父亲凭什么逼着塞西莉去做她不想做的事?”
“但现在看来,奥伦真的很爱那个弗劳德,也很信任他。要让她改变想法,恐怕不容易。”瑟琳娜来到蕾娅身旁,把手撑在工作台上。
“如果她在了解了自己女儿的想法之后还要强迫塞西莉去经商,那就让她继续和弗劳德情比金坚。在博尔镇,女人活下去的方法有很多种,但被一个男人牵着鼻子走却绝对不是其中一种。”蕾娅将抹布扔进桶里,水花噼啪作响,“但我总觉得奥伦不是这样的人。我见过她,也知道她有多爱塞西莉。如果她一开始就认为让塞西莉读书写字不重要,那她为什么会主动去找格林小姐,求她做塞西莉的老师呢?但愿她只是一时昏了头,也希望让她清醒过来不是件难事。”
瑟琳娜轻轻叹了口气,提着水桶走了出去,似乎并没有那么大的信心。回来的时候她问蕾娅:“下一期报纸的初版已经准备好了,你真的要给德雷夫人留一个版面吗?”
“是,我都答应苏珊了,当然要说话算话。”蕾娅肯定地说道,“瑞拉已经去沃尔特庄园试工去了,应该很快就能上手。是时候帮德雷夫人一把了。不过不用预留太大的版面,我不想为了他们的事写太多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