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痴。”
“猪脑子。”
“怎么还没睡好, 你是熊吗还睡不好, 林秋葵, 林秋葵林秋葵林秋葵林秋葵林秋葵……”
熊是需要冬眠的动物。
想着祁越也就在这方面知识量最丰富, 冷不防他消停片刻, 突然改口:“算了, 我不骂你。”
“我爱你。”
他一边拨拉她的手指,一根根拉直, 再一根根压下去,一边自言自语地说:“不理我也爱你,没用得要死还是爱你,反正随便你什么样都特别爱你。因为我已经很爱你了,你让我帮他们我帮了,不让我揍那个杂种就没揍,所以你也应该爱我。”
因为,所以,他一遍遍整理着逻辑。
在祁越的世界里,被爱似乎不是偶然的,不是随机的,更不是轻易持续能够永恒的。
于是他很努力,他特别听话,他按捺下暴虐的天性本本分分做了所有该做的事,然后认为爱就应该降临,林秋葵理应以回馈的形式爱着他。
……爱不是这样的。
真正的、正确的、完整的爱不该是这样。
林秋葵很想说,他不用做到这种程度。
其实她也想问,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他有充足的安全感?要怎么做,才能把这份也许从一开始就走偏了的爱拉回正途?
她想,她想。
她想来想去,想无可想。
她最终不过是低下头,双手用力地抱住祁越,用力地将自己塞进他的身体里。
这是活着的、会说话的祁越。
她梦寐以求的祁越。
林秋葵想,至少这一刻,她再不能要求更多,也不能做到更多了。
谁让她也只是一个病人。
孤独,绝望,偏执。
她为他杀了三个人,不择手段地重启时间线。复活祁越,她做到了,她欣喜至极,同时也罪恶满身。
祁越是不会明白这份复杂心情的。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林秋葵为他做了什么。
假如他知道了,他便能知晓,即便从今往后他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听,她都不可能停止爱他。
偏偏他不知道。
这个完好无损存活在当下的祁越,永远都不会知道另一条时间线上祁越死后发生的所有事。
因而不论现在未来,他注定要在不同的时间、地点乃至场合里一次次怀疑自己是否依然被爱,追问自己到底得到了多少爱。
他将一边怀疑一边拼命地给予,一边怀疑一边无赌地索取。如此矛盾又癫狂。
与此对应的,林秋葵必须被动接受,静静地承受,任由他如致命的章鱼般紧紧纠缠、收束,直到身体里的一切都被掏空,都刻上祁越两个字。
他们将永远这样下去,彼此偏激而畸形地爱着,羁绊着好比吻颈缠绕的天鹅,只要其中一只死去,另一只也就死去。
唯一不同点在于,林秋葵已然从自己完全失控的行为中得以窥见几分两人未来,而祁越还没有。
突然被抱的祁小狗不明所以,不过这并不影响他本能地反抱回去,问:“你是不是做梦?”
林秋葵:“嗯。”
“不好的那种?”
“嗯。”
“梦假的,你都醒了。”
他的温度流经过皮肤、四肢。
他还收着力道轻轻地拍两下她的头,语气一如既往的倨傲,又缱绻:“怕什么,你有我。”
……是的。
祁越活着,祁越还在。她为之付出的努力得到回报,余下便是需要尽可能补充或遗忘的错误。
那些东西……她会处理好的。
她会的,只是不是现在,
林秋葵闭上眼,两人如古老的双生树般紧紧相拥好一阵,不远处传来童佳呼喊队友的声音。
想起系统提及的弊病 —— 倒流时间成功后,在一定范围内,将有随机一人保留相关记忆。宿主须及时阻止对方对外泄露信息,否则宿主同责,将受到一次红牌警告,严重者予以抹杀。
林秋葵的视线无声划过在场每一张脸庞,没有发现异常,看来保留记忆的人不在这里。
时间线重启得稍稍晚了,她睁眼时,很遗憾,小张的身上爬满图腾,性命已无力挽回。
除此之外,林秋葵装睡、童佳叫醒众人、系统恢复运转、利用广播将B楼的怪物引向A楼……
桩桩件件,人们的神态也好,言行举止也罢,活像影片从头播放了一次,只是这回控制室中少了一个莱维提普,全也没有监控拍到两名研究员。”
紧接着,他们准备进发储藏间。
临行前,林秋葵喊住童佳:“能聊聊吗?单独。”
正戴着手套童佳闻言回头,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