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色很不错吧?”
它正出神时,面前忽然响起一个细如孩童般的声音,却不见任何东西。
嘻嘻!
没办法,它完全不受控制地笑出来,天性如此。
“哈哈,你们这种妖怪真的好蠢啊,一听到人家发问就要笑出来。要捉到你们也太容易了。”那声音也笑起来。
“捉我们有何用,既不能吃又不能入药,更不能炼制什么厉害的武器。”它不悦道,“你们又好到哪里去,一辈子连个模样都没有,偷偷摸摸地活着。而且我怎么记得你说过你还在天界雷神的黑名单上呢,一个逃犯,还好意思来嘲笑我这正经的妖怪。”
“咳,好心当作驴肝肺。你十年一开花,也算妖生重要时刻,无人欣赏喝彩,我陪你庆祝,你还骂我。”声音故作难过。
“陪我?说得好听。”它不屑道,“谁不知你只是在此避难罢了!”
实话是,它做梦都没想过,云外谷的院子里还会有第二只妖怪。
那是云外谷最混乱的一段时间,方鹤羽出事后,官府的人在此出入多日,里里外外地查验,它听着各种嘈杂的声音,心头也忍不住烦躁起来。
好不容易等到他们撤离,而那一晚,它又失眠了。
素来整洁的院子比平日乱了不少,衙役们离开后,肖元新也不见人影,无人收拾。它只能看着,毕竟毫无妖力的它连个扫把都拿不起来。
这个时候,它才开始怀念方鹤羽,他在的时候,云外谷纹丝不乱,一尘不染。
它重重地叹了口气,随口说了声:“家里可真乱啊。”说罢,又昏昏睡去。
半夜时,它忽然被一阵异样的动静惊醒。闲置已久的扫帚居然跟活了一样,自己在那儿慢吞吞地扫着地上的垃圾。
它看得诧异,扫把当然是不会活过来的,除非它成了精怪。但是,能有什么妖怪会无聊到半夜来扫院子呢?
“谁在那里!”它飘出来,壮起胆子问了一声。
扫把扫完最后一堆垃圾,乖乖地回到本来的地方,靠着墙再没有任何动静。
“再不说话我可就不客气了!”它努力让自己听起来凶恶一点。
“不是你说家里真乱么,我帮你扫一扫,你不道谢还凶我,真是没道理。”面前有人回它,却只有声音没有身体,“我记得人面不是没脾气的小妖怪么。”
它又一愣:“你认识我?”
“我在这院子落脚一整天了。”声音又说道,“没想到这小小的人类居所,不但发生了命案,还藏着一只妖怪。”
“你到底是什么?”它追问,“我行动不便,没多少见识,你是好是坏给我句话!”
那声音扑哧笑出来:“你倒老实。我知道你们人面除了开花的时候才有机会到处走走,没见识也确实不能怪你们。告诉你也无妨,我也是妖怪,旁人都称我们隐隐。”
“隐隐?”它头回听到这种妖怪,不禁好奇道,“因为别人看不见你们吗?”
“也可以这么说。”隐隐的声音离它近了些,“我们是妖怪之中最难被捕捉的一种,天生隐形,除非我们愿意暴露踪迹,否则就算天上的大神也休想找到我们。”
“这么厉害……”它不太相信,“可就算看不见,你们的妖气也是藏不住的,遇到厉害的角色,再浅淡的妖气也逃不过他们的神通。”
“我们天生没有妖气。”隐隐解释道,“除了做事时。”
“做事?连形状都没有的妖怪能做什么?”它突然觉得世上可能出现比它还不如的妖怪了。
隐隐又笑出来:“说你没见识,还真没见识。世上总有一些想躲起来不被发现的妖怪,比如跟别的妖怪有私怨的,比如欠了别的妖怪一只手一只脚什么的,或者上了天神黑名单的。它们就很需要我们的帮忙啊。只要有我们在,敌人在眼前也瞧不见它们的。我们就像一个万全的容器,将它们牢牢罩在里头,等危险过去再出来。不过也有些小风险,他们的妖气会连累我们,就仿佛在容器上开了个小口子,怎么也会泄漏一点点,但也不必太担心,那么细微的妖气,除非真是遇到你说的特别特别厉害的角色,其他人根本发觉不了。”它越说越来劲,顺口道,“这么多年我也只遇到过一个厉害角色而已,不然也不至于躲到这偏僻的破地方来。我……”说到这儿,隐隐突然住了口,后面这句好像不应该说啊……
“哦!!原来你是个逃犯!!”它立刻反应过来,“你做的事,不就是帮别的妖怪当逃犯吗?我听说过有些厉害的天神专门负责抓犯错的妖怪,你帮犯错的妖怪,那你也是犯错,难怪天神会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