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天才初三……他总不会是感念到他的麒麟马拉肚子才着急回来的吧?也不可能,马又不会烧纸……
桃夭脑子里迅速胡思乱想一通,却在与他四目相接时,老老实实回答:“前天……呃……它吃了一块年糕。我自己都没舍得吃呢,还是枣泥红豆馅儿的。我哪儿知道天赋异禀的它会因为一块年糕拉肚子。”
司狂澜听罢,没说话,转身拍了拍麒麟的脑袋,严厉道:“你素来吃不得甜食,她给你你就吃?再不守规矩,回头被这女子害死都没处说理去。”
听听啊,这是大过年该说的话吗?!
桃夭把手里的木桶往地上重重一放,指着麒麟的马脸道:“你给你主人说句实话,那年糕是我主动给你的吗?不是你趁我不注意从我手里一口叼走的吗!亏我还给你配药治病,马就能不讲良心了?”
“有哪个杂役是边吃年糕边打扫马厩的?”知道真相的司狂澜也毫不让步,“就只有你如此散漫。”
“我不吃年糕难道吃草?”桃夭一叉腰,仰头瞪他,“我给你喂出来的马,哪一匹不是肥肥壮壮的,你就非要吹毛求疵!”
“错就是错了,还要顶嘴。”
“我在跟你讲道理!”
“一个吃不到烤肉都要满地打滚的人在跟我讲道理?”
“我只是坐在地上,没有打滚,你少污蔑我。”
“有区别?”
两人交织的视线差点就激出火花来。马厩里的马儿们晃着脑袋看着外头两个人,马脸上全是问号。
最终,司狂澜不再理会她,转身离开前抛下一句:“罚半个月工钱,小惩大诫。”
“吵不过我就扣钱?”桃夭气得跳脚,对着他的背影脱口而出,“司狂澜你混蛋!”
司狂澜回头,笑笑:“辱骂雇主,再罚半个月。”
桃夭抄起木桶,都举到半空了,到底还是忍住了……一个月工钱已经飞了,再赔个桶不是更亏!她从来是个理智的人,嗯,理智!理智!
她深呼吸一口,恨恨道:“你说扣钱就扣钱?我找苗管家说理去!”
那头,司狂澜忽然又停下步子,转身问道:“枕头那么大的红包可还合心意?”
还要插一刀?桃夭攥紧拳头,心说莫生气莫生气,挤出个笑脸道:“我退回那个红包能换一个月工钱吗?”
“自然不行。”司狂澜仍是那淡淡的样子,转回头时,却情不自禁露出一个少见的笑容,仿佛心愿达成,恶作剧得了逞。
桃夭当然看不见这个短暂的笑容,只恨不得把木桶里的草料全塞他嘴里。
早知……就不盼他回来了。自作自受!
可是,这又气又不那么气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呢?
看他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就算他们之间从无好话,可是能面对面吵一架……居然也还怪高兴的?
情绪忽然就不由自主变了样子……桃夭皱眉,用力拍了拍自己脑袋,暗骂了一句有病!哪有跟人吵架还能高兴的!定是起太早了脑子还不清醒。
这时,急促的脚步传来,苗管家一路小跑而来,跟司狂澜小声说了几句什么。司狂澜点点头,旋即加快脚步离开。
桃夭飞快地把草料添到马槽里,赶在苗管家离开前追上去。
“他要扣我一个月工钱!”她哭丧个脸拉住苗管家,指着甩开他们一大截的司狂澜,“就因为我打扫马厩时吃年糕!”
苗管家笑出来,摇头:“你们呀,好些日子不见了,一见面就不能好好道个恭喜吗?”
“让他说恭喜还不如教我养的马说呢。”桃夭撇撇嘴,“一大早的吓我一跳,还以为见鬼了!”
“二少爷天刚亮时到的,一回府便往马厩去了,我让他换件衣裳喝口热茶再去,他都不肯,说离家多日,不放心你……”苗管家突然一阵咳嗽,“不放心你养的马。”
桃夭眼神里的一丝惊喜瞬间烟消云散,耷拉着眼皮说:“您老话说完再咳嗽行不行。”
苗管家赶紧道:“不放心你也是真的,天晓得你又会惹出什么麻烦来。这不,麒麟不就闹肚子了?”
“都说了是它抢我的年糕!我才是自找麻烦,好心给他的笨马治肚子,还扣我工钱!”桃夭愤愤不平,“还硬塞给我个倒霉红包,他压根儿就不打算做哪怕一件让我顺心的事!”
“哈哈,我就知道那个红包于你而言更像个炸药包。不过二少爷是好意,练字不光是练字,亦可长学问,修心性,你这丫头脾气烈得很,练字静心会有益处。”苗管家语重心长道,“而且那些笔墨纸砚都是二少爷精心挑选的,旁人想要还没有呢。”
“哦……那我还得谢谢他呗。”听苗管家这么一说,桃夭心里好像舒服了一点,又朝前头努努嘴,“不是说他最早初七才回吗?”